“……温颂,你不是恒诺的合伙人吗!你的工作难道就是勾引男人!贱女人!我打死你!”
温颂躺在沙发上新办公楼的沙发上,用冰袋冰着昨天受伤的脸。
“灯光、摄影、摄像、微博热搜……”
她笑了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体会一下女明星的待遇。”
那些微博下面骂了她多少条她也混不在意,至少他们都承认她真的很漂亮。
楼阑关掉了电视里昨晚被路人拍下的视频,她没法和温颂同样乐观。
“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看一看么?你摔下去的时候好像很严重。”
温颂暂时收了调侃的心思,她并不想让楼阑担心。
“只是看起来而已,我让专业的护士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昨天在场的贱人只有冯炎一个,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巧合。”
如果只是单纯的打小三的话,她没有必要两次强调温颂的工作,强调恒诺。
而她和冯炎已经许久都没有在一起吃饭了,晚餐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亲密举止。
冯炎的女客户不止她一个,她之前和冯炎的聊天记录里也没有任何暧昧信息,为什么偏偏是她遇见了这件事?
“哎呀,我这么貌美如花,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要这样对待我。”
她把冰袋拿下来,她的脸现在反而是因为过于寒冷了而感到疼痛。
“好处是现在我还在恒诺,Alex会为此买单的。”
温颂一下子想到了谈雪,“Andrew回国是为了Hyman中国区总裁位置的事,那谈雪呢?”
“我记得我听以前的朋友说过,她常年在英国生活,也是一位审计师。”
“怎么,她从前样样都要跟我比,现在婚后就专心做她的阔太太,不工作了?”
楼阑点了点头,“据我所知,是的。我有个朋友和她是一个圈子里的,我听说她和Andrew结婚之后一直都在积极备孕,准备给Andrew再生一个孩子。”
温颂忍不住做了一个想呕吐的动作。
她知道这样是又些刻薄了,但是她忍不住。
安德鲁之前的妻子都各给他留下了两个孩子,年纪最大的比温颂和谈雪小不了多少。
那天在酒庄里她陪着安德鲁聊天,到后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没察觉到他有什么特殊的,能够折服她的人格魅力。
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外国糟老头,还想要给他生孩子,温颂没法理解。
“相比于消除这件事带给你的影响,背后究竟是谁在推动反而是无关紧要的。”
“所以Scarlet,去报警吧,这至少能证明你和冯炎之间没有不正当的关系,比单纯地使用事务所的名义发一封声明要好得多。”
温颂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荧星……”
是她们很难放弃的客户。
楼阑没有让她把这句话说完成,“工作只是工作,可以受苦受累,也可以受气,但绝不能受羞辱。”
她拿着棉签,沾着药水小心翼翼地涂抹着温颂白皙小腿上的擦伤。
“你忘记你那时候是为什么在恒诺和当时发展得更好的长信之间选择恒诺的了吗?”
温颂当然不会忘。
那是因为,在她满怀期待、自信满满地踏入长信面试的那一天,在等待室里,一个所谓的高层在桌子底下摸了一把她的小腿。
温颂下意识地把她的小腿收了回来,楼阑躲闪不及,差点撞到了茶几上。
她用眼神向楼阑表达了歉意,旋即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我们可以受苦受累,但绝不接受任何的羞辱。”
那时候的温颂就是这样做的。她没有选择忍气吞声,而是将这件事公开地闹了出去。
但那个角度太过刁钻了,摄像头并没有能够拍到那个猥琐男的动作。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温颂的一力主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也的确在审计圈里掀起过一小阵风浪。
那也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圈子里小有名气,而并非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恶劣的性质。
这风波对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影响,他甚至挑衅一般作为用人部门的主管让人事向温颂发出了长信的offer。
温颂状告不成,反而把自己变成了圈子里人人都不敢沾上的地雷,面试连连碰壁。
有很长一段时间长信的那封offer邮件是她入行唯一的机会,直到她在恒诺遇见了楼阑。
“幸好有人拍下了这个视频,Rencontre的监控恐怕没有这么清晰。”
“我下午就直接去一趟警察局,他们传唤冯炎前妻的时候,也许我还能跟她说几句话,了解一下让她给我难堪的那个人是谁。”
楼阑又低下头去,仔仔细细地处理着刚才没有擦上药水的伤口。
“Alex视恒诺如命,不知道他看到这条新闻会是什么反应。”
“他现在肯定在疯狂地想办法公关,我倒觉得不一定是坏事,至少他就没有什么时间来算计你了。”
温颂总是比较乐观。
“但他会想尽办法压榨你的价值,PUA你,直到你的牺牲可以填补好恒诺的损失为止——甚至还要比恒诺的损失更多一点。”
温颂看着楼阑将棉签扔进了垃圾桶里,而后拧紧了药水瓶的盖子,琐碎日常。
“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是要走的人了。愿意相信我的人总会相信我,那些客户看中我的能力胜过一切。”
“说白了,就算真的当了小三也很难犯法。”
她说完这句话,禁不住冷笑了一下。
“捕捉一只保护动物可能都要判上三年五年的,可破坏一个家庭,有时候甚至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居然也不犯法。”
太讽刺了。
“不对。”楼阑摇了摇头,“法律上还是有重婚罪的,只不过判定这一项罪名的条件比较苛刻。”
“我原来也想,如果我当年坚持和丁恒领了结婚证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搜集好证据,把丁恒送进监狱里。”
“但我又想,我还是应该庆幸我没有踏进婚姻里。这么说可能有点抱歉,我看着视频里那个向你发疯的女人,想到了平行世界里的自己。”
听起来冯炎的前妻是为了他而放弃了一切的,就算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也是一个女人充满血泪的一小段人生。
好好一个名校毕业生,到最后这样的不体面。
温颂张开双手,楼阑就主动地拥抱了她,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子。
“我们不要和她们看齐,我们要引以为戒,投资任何的男人都不值得,最有价值的就是投资自己。”
“Alex和Lilith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们这样做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楼阑比她还要想得开,“人生不是什么爽文,不是做了坏事的人就一定会有代价。”
“但长信的那个猥琐男不就付出代价了么?他被这个行业永远地踢了出去,妻子和孩子也离开了他。”
他既然敢在公司明目张胆地骚扰只见过一面的温颂,就说明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温颂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找到了曾经的一些受害人,搜集了证据,成功地让他在整个圈子里社死。
就算很多人自己其实也不干净,但他们也不会拒绝在这个男人身上吐一口口水,仿佛这样他们就清白了一些。
楼阑轻轻笑起来,“那只能说Alex比长信的那位更聪明一些,至少他不犯法。”
“世人都厌弃陈世美,又有多少人羡慕陈世美的运气和福气。”
“也羡慕他被包拯用狗头铡处刑吗?”
楼阑没有理会温颂的调侃,松开手,语气郑重地告诉她:“如果在你离开恒诺之前Alex有做什么你无法忍受的事情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手里不是什么都没有,我不介意在他不配合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哦。”温颂开始阴阳怪气,“我很期待看到Alex倒霉的那一天。”
“说起来我在恒诺七年,好像还真没见过他狼狈的样子,这么一想,这个男人真是太恐怖了。”
“他把他最糟糕的一面都留给了我。”
楼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好像将这些年众多的苦痛也一并咽了下去。
尽管仍然是在谈论Alex,她的语气始终很平静。
“我想,他在Lilith面前一定不是这样的,但再美丽的红玫瑰也有变成蚊子血的一天。”
“Lilith未必会有我这么好的运气,这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报应。”
要把一个在生命里存在了二十多年的人完全剥离出去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以己度人,祁照不过只在温颂的生命里存在两年,也让她至今耿耿于怀,念念难忘。
总要接受这个过程。
昨晚发生的事情此时并不掌握在她们手里,但也有一些事是值得庆贺的。
“注册公司相关的资料我已经全部提交了,最快的话再过半个月塔拉就可以开张了。”
温颂眯着眼睛佯装认真,“这算不算是资/本主/义中国化?我记得那时候美国南方有很多黑奴,或者也可以说去殖/民化?”
楼阑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不明白你的心是怎么长的,好像比太平洋还要宽。”
她给楼阑灌了一碗鸡汤,“当所有的事都在和你过不去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事也就只有让自己心宽一些了。”
温颂从沙发上站起来,“Ruby说越集那边的账目出了一点小问题,我打算过去看看。那我们就各自努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