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隅已经快控制不住昏过去!
眼下这还不是皇帝媳妇呢,是他妹子,居然如今他就成了会照顾不好她的那个人了!
“臣,臣遵旨!”
他勉力地维持风度站起来,行了个礼,便就走到也已经站起来的皇帝身前,伸手接了赵素。
在他接手之后,皇帝拿起桌上的扇子,又轻轻地塞进了赵素的袖子。
赵隅没眼再看了,朝皇帝深躬身,然后他就大步地退到门槛下,飞快地离去了。
门外果然已经停了架软辇,他恨不得直接把赵素给扔进去,但皇帝那句仿佛早就算到了一切的叮嘱言犹在耳,他又只能小心又小心地把她放倒在软榻上,然后招呼太监们抬出去!
院子里,皇帝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消失许久,才坐回原处,琴弦微微地反射着四面的灯光。他抬手轻抚,奏出来一串音,却赫然又是那首赵素好奇过的童谣。
“禀皇上,庆云侯世子带着素姑娘已经出宫回府。”
四喜轻步走到面前。
皇帝道:“传韩骏。”
韩骏就在门外,听到声音走了进来。
皇帝望着远处夜色:“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今夜之事不漏风声?”
韩骏深揖首:“回皇上,方才臣已经密令禁卫署上下,对素姑娘入宫之事立誓保密。今夜见过素姑娘的几个将士,臣也传他们到禁卫署一一作过交代。”
皇帝默片刻,说道:“回头调他们去庆云侯麾下当差。让庆云侯按律擢升。”
“遵旨!”
……
赵隅把赵素弄回府,前来迎门的绮玉苑的人都惊讶不已,七手八脚把赵素弄上床之后,就来问赵隅因由。
赵隅脸色青寒,哪里有耐心跟她们解释?他也解释不清!交代她们好生侍候之后,就揣着那烫手的诏书奔向了正院!
庆云侯比赵隅后回来,书房里处理了一些事才回房,这会儿也就刚睡下。
赵隅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直接就叩起了门,等庆云侯把门打开,他火急火燎地就把诏书往他面前塞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庆云侯看到这黄帛,隐约也感受到了紧迫的气氛,便一面问出了何事,一面就把这帛书打开。帛书上的字也不过短短几行,言简意赅,但是每个字都像是炭火一样烫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就多了道立后诏书?!皇上他怎么了?!”
不是病到一定程度,也不能突然下这种旨啊!
“您别管他怎么了,还是管管素姐儿那个死丫头怎么了吧!”赵隅憋了一晚上,说得太快太急,声音都起了颤音,“她跟皇上早就眉来眼去的了,您想想今日皇上去罗家,那就是为她去的!突然之间回銮,那也是因为她回的!而先前她倒好,大晚上的还跑进宫去了!我不放心追了过去,您道我见着什么了?……我,我都没脸说!”
“什么?!”庆云侯魂都没了,“难道,难道皇上把素姐儿给,给临幸了?!”
赵隅愣了一下,连忙缓了下来:“那倒没有。”
庆云侯好歹活回来几分:“那素姐儿呢?她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当了皇后?皇上和太后为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就直接下了旨?!”
“别说咱们了,连素姐儿自己都还不知道!皇上还交代不让说呢!”
说罢,他便挑着重要的,把来龙去脉给说了。
庆云侯听完在屋里连连打起了圈:“这事弄的!这事弄的!……我得去找找太后!”
“您可别去自讨没趣了!”赵隅道,“您忘了万寿节上太后怎么抬举的,竟是让她坐在自己那席来着?那死丫头如今还给太后办事呢!您觉得太后要是不待见她,能放心让她办事?”
庆云侯才恍觉自己急胡涂了。他道:“那如何是好?她也干不了皇后这份差事啊!她这性子怎么可能不会在宫里闯祸?只怕三天两头就得入冷宫!”
“您别急,”赵隅到底已经冷静下来了,“皇上交代诏书的事先不要往外透露,连素姐儿也不让告诉,我琢磨着有可能是皇上也还不是十分有把握,毕竟这丫头顽劣了十几年,到今年才转了性,作为皇帝,他肯定也是要对后宫负责的,万一今儿夜里是皇上一时冲动,那事情就还有转机。”
庆云侯狐疑:“皇上向来心性坚定,可从来没做到没把握的事,一时冲动,这可能吗?”
“走着瞧吧,”赵隅咬牙叹气,“反正咱们也没法儿抗旨,且等明儿她醒过来再说。”
庆云侯听完深深一沉气,面向绮玉苑那边皱紧了双眉。
……
朝阳洒进了绮玉苑,百灵鸟在争鸣。
赵素一个翻身,一条腿撞到了床栏,疼得她嘶了一声,睁开了眼。
她对着头顶上等丝织的帐子、身上蜀锦缎子包着的夏被怔语了好一阵才眨眨眼,从梦境里回过神来。一夜好梦,她梦见自己在微风轻拂的山坡晒日光浴,舒服得令她不想起身。以至于睁眼的刹那她还以为视线触及的应该是满地的野草,而不是这样的锦绣温床。
“姑娘醒了?”
小菊小兰一人撩起一边的账幔来,“果然花护卫说的没错,罗家这酒后劲也太大了。”
“酒?”
赵素听到关键词,脑子里有根弦蓦地触动了。
是了,她昨夜喝了酒,而且喝了好几口,然后就乘着酒劲热血沸腾地进宫找皇帝还扇子去了!
然后呢?她仔细回想起来。
她记得进宫之后成功见到了皇帝,还借着还扇子的名头,跟他东拉西扯了一会儿。
最后,她就险些酒后乱性,冲他动手动脚……
不!
哪里是险些?!
她分明不是已经——
回想起醉倒那一幕,赵素脑袋嗡地一响,全身的血往上涌,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弹到了地上!
“姑娘怎么了?!”
丫鬟们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只见先前还姿态慵懒放松的她此刻恍如失了魂,眼望着前方,胀红着双颊,僵立在脚榻上,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动了!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她脱口向她们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