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八章 放狠话

张新德被判五十大板,役三年,罚银一百两。

根据大晋律法,这五十大板是能用银子抵的,一板子一两银子,五十大板便是五十两。

负责打板子的衙役都是个中老头,对于不愿意花钱抵板子的,打得特别狠,遇到那些不禁打的,五十大板就能要了性命。

据说,当时知县大人在堂上问了三遍,张家无人应答,因此,这五十大板,结结实实打在张新德身上,把张新德打得皮开肉绽。

而张新德的老婆声称家里没有钱,张新德的兄弟把他家翻了一遍,也没有翻到金银细软。

张新德跟在张新明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会没有银子呢?

虽然张家人全都知道,一定是张新德老婆把金银细软全都藏起来了,可是也没有证据,只好按照族长说的,几家分摊,这便有了他们偷偷用张九姑娘换银子的丑事。

明卉有些同情那个小姑娘,生在这样猪狗不如的人家,若是自己再是个拎不清没有主见的,这辈子也就完了。

张家的事,已经朝着明卉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说来说去,还是张家的根子烂了,否则即使有明卉暗中使力,张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对于张新德,明卉所做的,只是把他打了一顿,在大牢里住了一夜而已。

而张新德和那个女伎,没有人拿刀逼着他,是他自己把女伎弃尸山野,女伎九死一生,将他告上朝堂,张新德不冤。

而张新明之所以会疯掉,那是因为他做了亏心事,想要霸占别人的家产,而明卉做的,也不过就是把他放在墓碑上而已。

明轩还是个半大孩子,这个年纪的少年全都多多少少有点别扭,说重了不行,说轻了也不行,明卉索性让他自己去消化了。

她捏捏早哥儿的小鼻子,十几年后,早哥儿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明卉想起了霍誉,初见霍誉时,那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好像,也很别扭啊。

明卉好像已经知道早哥儿将来是什么样的了,不行,她不让,前世的霍誉因为年少张狂吃了那么多的亏,连命都给搭上了,明卉可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经历那么多的苦楚。

明轩别扭了一会儿,家里的小厮过来,告诉他郝家的两兄弟来了,这会儿就在他的书房里呢。

明轩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郝家哥俩最是手欠,他书房里的那些摆设,都是他的宝贝,可不能让那两个家伙给打碎了。

于是一转眼,越秀胡同的小院里便安静下来,明轩走了,明庭也跟着走了,他是去讨债的,郝家兄弟欠了他五两银子。

明卉看着他们一阵风似地走了,忽然有些感慨,低头对摇篮里的早哥儿说道:“儿子,娘是不是老了啊?”

早哥儿咧开小嘴,冲着她笑。

明大老爷还在孝期,除了去双井胡同,也就是偶尔来越秀胡同坐一坐,给芸老太太请安了。

不过,明卉却觉得明大老爷的精神却好了许多,人胖了一圈儿,看上去还年轻了。

显然,大太太不在了,家里的氛围就不一样了,祁氏把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明大老爷心宽体胖,明达能专心读书,而明轩的变化是最大的,他现在看上去,已经和同龄的男孩子没有区别了。

明卉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这样多好啊,她在京城也能放心。

这一天,明大老爷又过来了,逗着早哥儿玩了一会儿,早哥儿拽着他腰上缨络不松手,明大老爷索性摘下来给他玩儿。

明卉见那是一枚岁寒三友的玉佩,担心被早哥儿摔了,连忙制止,明大老爷却笑着说道:“他喜欢,就给他玩吧,这是咱自己家的孩子,又不是外人。”

明卉失笑,心想明大老爷这是想抱孙子了,无奈明达的孝期还有两年,哪怕一出孝期就怀上,明大老爷想抱孙子,也要三年以后了。

不过,好在明大老爷抢先一步给明达成亲了,若是明达现在还没成亲,明大老爷怕是要愁白头发了。

“张家的事,你听说了吧?”明大老爷问道。

明卉点点头:“我听明轩说了,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对他们就不能硬起来吗?看把明轩给气得,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明轩,若是因为这些烂事给耽误了,我这辈子都不回娘家了。”

明卉还是第一次在明大老爷面前说狠话,明大老爷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会呢,我不可能让明轩娶张氏女的,小妹你放心吧,明轩是你侄子,可他也是我儿子,我不会把他往火坑里推的。”

明卉冷哼,你就说大话吧,论起和稀泥,你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若是张家人再登门呢?”明卉问道。

明大老爷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我称病不见客?让明达和祁氏接待?”

明卉哼了一声:“你看着办吧,总之,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你答应了张家什么请求,你信不信,从今以后我就只有两个哥,没你的份了!”

明大老爷无奈地笑了,他的小妹妹,都已经是当了娘的人了,说起话来还是像个小孩子。

不过这也说明,霍誉对她很好,因此,她才能保有着属于少女的淘气和任性。

明卉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挖苦了明大老爷几句,却又给霍誉加了分。

没过几天,明卉便听说张家的人又来了,这一次竟然是带着张九姑娘一起来的。

可惜他们不但没有见到明大老爷,就连明达也没见到,祁氏直接把人给打发了,甚至没有留饭。

祁氏是官宦家的姑娘,祁大人虽然官职不高,但此人八面玲珑,又是在京城那样的地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祁氏自幼成长在京城官宦圈子里,早已沾染上这个圈子的“味道”,举手投足都是仕族女卷特有的贵气,不怒自威,说起话来滴水不露,每一个表情都是恰到好处。

张家的女卷们虽然看不起她这个年轻媳妇,可是站在她面前,却还是感觉低了一等,矮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