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约会

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詹白很早就醒了,下楼买了早餐交给海离,然后?就离开了。

临走嘱咐海离:“有什么事,立即打?电话给我。”

海离不放心海棠独自在家,暂时推了工作,守在家里,每天换着花样给海棠做吃的,陪她到楼下散步。

这?样在家呆了一个星期,海棠的情绪和身体状况都稳定了许多,她说她不想待在家里了,想出?去工作,海离本能的有些担忧,海棠知道她担忧什么,对她说:“你放心,我不会再做以前?的事,我只是想做点事,随便做什么都好,哪怕扫大街呢。”

海离去找了蓝欣,请她在健身中心给海棠安排一份工作。蓝欣立即就答应了,叫海棠在前?台当接待员,她长得漂亮,气质也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当前?台实?在是屈才。

海棠在健身中心入职没几?天,她的姑姑和奶奶又找来了,虽然海离搬了家,但她们?还是通过街边广告找到健身中心,不出?意外?见到了海棠。

海棠几?乎是带着痛苦的表情把她们?领到休息区的偏僻角落。

这?次她们?来找她的目的又是为钱,那?次表弟欠债的事是解决了,现在又面临结婚成?家,要给女朋友买首饰,下彩礼,还要办婚礼,拍婚纱照,最重要的是房子首付,姑姑只有三万存款,连办婚礼都不够。

“如果不按姑娘家的要求办,人?家不会同?意结婚的,结不了婚你弟弟要跳楼的。”

姑姑一脸愁苦,哀求海棠:“姑姑知道你有能耐,最后?一次帮帮你弟弟吧,他结了婚稳定下来,找份工作,好好过日子,咱们?也就都省心了。”

海棠冷冷的看着她,说:“什么叫咱们?都省心,你儿子难道是我的责任吗?”

奶奶立刻瞪她一眼,嗔怪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弟弟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总比外?人?强吧,你现在帮帮他,他以后?能不感念你的恩情,你有个什么事他好歹也能帮把手。”

“亲人??我有亲人?吗?你们?谁管过我的死活?如果我死在外?面,你们?会掉一滴眼泪吗?你们?不会,你们?还会骂我天生命短。”

海离正好来健身中心看海棠,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不受欢迎的人?。

她走过去,对海棠说:“有话咱们?出?去说,工作场所不方便。”

转而看了看姑姑奶奶,多余的话懒得说,只说:“你们?千万不要在这?里吵,惹人?笑话,跟我到外?面去吧。”

来到大街上,海离问清情况,直截了当对她俩说:“你们?要的钱,我和海棠拿不出?来,我最多能凑一万,如果你们?要闹,一分也没有。”

几?天后?的一天晚上,姑姑奶奶跟踪海棠到了住处,再一次苦苦哀求海离和海棠帮她们?凑钱,海棠就是在这?个时候毒瘾发作的,她缩成?一团倒在地上,浑身打?颤,她姑姑和奶奶起初以为她发羊癫疯,当她大叫大嚷求海离去给她买粉的时候,她姑姑才明白过来,她吸毒了。奶奶一听她吸毒,立刻破口大骂她败门子,带着自己女儿就走了。之后?便没有再来过了。

有一天海离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爷爷打?来的,他说他已经到了火车站,叫海离去接站。

海离就带着海棠一起去了。

在火车站见到爷爷,爷爷看看海棠,一脸担忧,问他:“孩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海离心里一紧,意识到爷爷可能知道了什么。

带爷爷回到家,祖孙三人?坐在客厅,海离问爷爷怎么会想到突然到温迈来?

爷爷重重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来也不想折腾的,老了,腿脚不灵便,怕给你们?添麻烦,可我不来不行,现在整个镇子上都传开了,说海棠在外?面,吸毒,做……见不得人?的事。”

海离和海棠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一定是奶奶和姑姑回去说了什么。

爷爷看着海棠说:“别人?传什么说什么,我们?不用?在意,爷爷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即便真的做了错事,改了就好了,你千万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爷爷还等着看你将来嫁个好人?家,养个孩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海棠低下头,眼泪流了出?来,满腹悲伤使她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一个劲的流泪,流着流着,她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说:“爷爷,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海风镇,我也是永远不会回去了。”

海棠说完,站起身往门口走,海离叫住他问:“你干什么去啊?”

海棠说:“我下去走一走,散散心。”

知道海离和爷爷不放心她,她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到了傍晚,海棠回来了,手里拎着水果鱼肉,还有特意买给爷爷吃的点心。

这?天晚饭,他们?没有再讲海棠的事情,也有意无意回避着没有讲家乡的事情,只是说一些不相干的话题。

詹白得知海离的爷爷来了,第?二天上午,便携贵重礼物郑重登门。

海离头天晚上已经跟爷爷讲过,她之前?交往了一个男朋友,现在他们?分手了,如果有缘分会重新走到一起,没有缘分也就算了。

老爷子一见到詹白,就知道他并非等闲之辈,他不免心生担忧,诚然他自己的女儿也不差,可要和眼前?这?个年轻人?匹配,却是高攀了。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老爷子觉得自己的孙女是降不住这?个男人?。他宁愿海离嫁一个寻常男人?,踏踏实?实?过日子,若求富贵,必定少不了经历大风大浪。

詹白倒也没有因为想追回海离,而刻意讨好爷爷,他只是以很郑重尊敬的态度陪爷爷聊天,聊历史与战争,聊过去岁月里发生的值得人?们?铭记的事情。

一番谈话下来,爷爷明显对詹白有所改观,这?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贵气十足,但丝毫没有傲慢轻浮之气,挺实?诚的一个人?。或许他应该相信孙女的眼光。

爷爷在温迈呆了三四天,海离和海棠每天陪着他,逛博物馆,游湖,或者到公?园听戏。爷爷走的时候,一再叮嘱海离要好好照顾海棠,又语重心长对海棠说:“咬咬牙,戒了吧,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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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的状况渐渐稳定下来,海离恢复了工作,她再次萌生带海棠离开温迈的念头,前?提是她要存足够多的钱,如果海棠不想回海风镇,她们?就找个小城安稳下来。至于她和詹白,她暂时也顾不上了,以后?再说吧,还是那?句话,如果有缘分别的人?总会走到原点。

这?天海离结束工作回家,在楼下,看到海棠和祁维文面对面谈话,然后?海棠就跟着祁维文准备上车,海离立刻叫住她:“海棠,你不要跟他走。”

海棠循着声音,看了她一眼,然后?上了车。

海离跑过去,试图拦阻,祁维文的车拐个弯,加速,绝尘而去。海离看着那?辆车消失在小区门口,一时心里充满了无力感,她灰心丧气的想,算了,由她去吧,自己何必多管闲事,说到底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自己的人?生只能自己负责,她这?样拼尽力气,急吼吼的,又是图什么,徒惹人?厌烦罢了。

这?天晚上,海离没有给詹白打?电话让他帮忙找祁维文,她早早吃过晚饭,躺下睡了,以睡眠来逃避烦恼。

接下来,海离等了两三天,海棠也没有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她到底还是撑不住,把这?事跟詹白说了,詹白立即给祁维文打?电话,无人?接听,找到他家,叫来他父母开了锁,屋子里空无一人?,问过他所有的朋友,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海棠和祁维文仿佛消失了一般。

在失去他们?消息的第?七天,海离收到一封手写信,署名:海棠。

海棠在信里说,她和祁维文已经离开温迈,在一个陌生城市租了房子,打?算戒毒,开始新的生活,叫海离不要挂念担心她。海棠说,这?个城市很美,靠海,他们?租的房子就在海边,入夜枕着波涛入睡,清晨听着鸥鸣起床,这?样的生活是她向往的。

最后?,她说,海离,但愿我们?都能收获幸福。

来信没有注明地址,海离写了一封回信,却无处投递。

海棠不在身边的日子,海离不可否认的轻松了许多,对于詹白的约会,她也不再态度坚决的拒绝,正如海棠所说,但愿她们?都能收获幸福,谁不渴望幸福呢,经历了这?么多动荡的日子,她的内心已经疲倦之极,再也没有力气与生活与命运对抗了。

入夏的一天傍晚,詹白来接海离出?去吃饭。

海离想吃大排档,詹白载着她来到夜市。

海离说:“我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吃的是酸菜肉丝炒面……”

詹白截住话头:“对,还有小馄饨,我不吃馄饨里的紫菜葱花和虾米……”

海离:“我骂你作。”

詹白:“没错,我是挺作的,现在想想那?些东西可都是劳动人?民用?勤劳的双手换来的,我以后?保证不挑食了。”

“好乖。”

海离在一家馄饨摊坐下,“老板,来一碗紫菜,一碗葱花和一碗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