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情敌

海离有点气结,忽然觉得这位詹先生真不是什么好人,就凭他老说有歧义的话就可以证明。

“詹总,我能不能给你提个建议?”

“不能。我这人一向独断专行,说什么就是什么。”

海离只当听不到他的话,接着道:“你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有时候说话是不是应该更严谨一点,总说带有歧义的话,会让人误会你秉性不端。”

詹白凑到她面前,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鼻尖:“你没有误会,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男人。”

海离:“……”

好吧,碰上这么个老板,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在车里休息了十分钟后,考察团的另一位老总走过来轻敲车窗,詹白把车窗降下去,只听对方说:“詹总,关于投标计划王总他们有些新的想法,需要我们私下探讨,不如我们这就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吧。”

詹白抬腕看看时间,“老陆,我一会得去机场接个人,你们先谈,之后我们再交换意见,这次定不了,还得多跑几趟。”

“那行,你忙吧,我们先去吃饭。”老陆说完,转身走了。

詹白把车窗升上去,对海离说:“走吧,我们接了人之后再吃饭。”

海离发动车子拐到主路上,往机场方向驶去。

闲得无聊,海离随口问:“詹总,我们去接谁啊?”

詹白伸手打开车载音响,一面调出一首小提琴曲,一面回答:“井茴,上次参加晚宴,你听说过的,井牧安叔叔的女儿。今天井叔叔和何阿姨去香港参加电影发布会,抽不开身,所以拜托我帮忙接机。”

闻言海离沉默下来,虽然素不相识,但不能否认井牧安是她的继父,而这个井茴她还得称一声姐姐或妹妹。

过了一会,海离问:“詹总,我冒昧问一句,井茴年纪多大?”

“大概二十三或者二十四。”

那就是比她大一两岁。

海离又沉默了,幽幽的想着,母亲离开的那年,自己三岁,井茴四五岁,也不知母亲是哪年嫁到井家的,看到和她年纪相仿的井茴又作何感想。

詹白有点意外海离问这样的问题,回答过她之后,问:“你对井茴很好奇?”

海离握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下,她说:“是有点好奇,那天见到井牧安导演和他的太太,觉得他们真的很登对,郎才女貌,想来他们的女儿也一定出落的很漂亮,很受他们宠爱。”

詹白随口闲谈道:“井叔叔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宠爱一些,不过何阿姨并不是井茴的亲生母亲,她大概是在井茴七岁的时候嫁给井叔叔的,难得她待井茴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海离心中一阵苦涩,只怕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上千倍百倍吧。

“你对……何阿姨也很熟悉吗?”

“算得上熟悉吧,两家常有走动,何阿姨待我们这些晚辈都不错。”

“何阿姨嫁给井叔叔之后,没有再生孩子吗?”

海离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随意,像闲聊天,而不显露出什么目的性和企图心。

“他们倒是曾经讲起过这事,井叔叔很宠爱女儿,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何阿姨笑谈自己没生过孩子,一想到生孩子会经历的生产之痛就心生恐惧,有井茴一个孩子就够了,正好可以不用生了。”

海离更紧的握住方向盘,关节泛起森白,指尖微微发抖,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侵入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血管都在猛烈收缩,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被挤压爆炸了,终于她无法承受,极力克制着缓缓踩下刹车,把控方向盘将车靠边停下。

詹白诧异,转头看海离,只见她脸色惨白,额角渗出汗水,微微张着嘴呼气,看上去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你怎么了?”詹白下意识伸手抚上海离的额头,关切的问,“病了吗?”

海离感受着心脏的收缩程度慢慢减缓,一腔热泪快要涌出眼眶,也被她生生压制着,又流回到身体里,流回到内心深处,凝成一粒琥珀将伤口封存。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当得知自己的母亲压根不承认自己的存在,那种感觉会如此的痛彻心扉,如此的悲伤,让她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

“我没事。”海离捂住脸,以此来尽量的掩饰自己,“我只是有点头晕,大概是低血糖。”

詹白望着她的侧脸,他隐约感觉到她在掩藏什么,她神情里所流露出的情绪,绝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么简单,或许他之前说的话触动了她,让她想到了什么悲伤往事,只是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和处境,他不便猜测或询问什么,只好尊重她的意愿,保持合理的界限与距离。

詹白说:“也到饭点了,是不是饿了?那我们就近吃点东西吧,你休整一下。”一面拿起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清水一股股入口,海离感到自己紧绷的情绪和身体都得到了舒缓,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面对詹白:“谢谢詹总体恤,我已经好多了,我们赶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你确定没事吗?”詹白一面问,一面观察她,比之三分钟前,她看上去确实已经恢复如常了。

海离发动车子,深吸一口气,调动精神:“真的没事,领导的关心就是能量,我已经满血复活。”

**

温迈机场大厅,海离和詹白等了十五分钟后,只见一个妙龄女郎摇曳生姿朝他们走来,墨镜,红唇,珊瑚色对襟连衣裙,十五公分高跟鞋,每走一步,裙摆对襟处一片春光乍泄,时隐时现。

“詹白!”

女人快步来至跟前,张开双臂拥抱詹白,詹白轻拍一下她的背,然后松开她,“井茴,欢迎回来。”

井茴摘下墨镜,对他嫣然一笑:“两年不见,你更有魅力了。”

詹白微笑道:“你也变得更漂亮了。”

井茴面含羞涩,一只手拍在詹白肩膀上,“我还以为这么久不见,你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呢。”

詹白一本正经的说;“刚才要不是你叫我,我还真有点认不出来,美利坚的水土把你滋养的还不错,井叔叔还一直担心你会被摧残的又黑又瘦呢,现在他老人家可以放心了。”

井茴哈哈大笑,前仰后合,肩头跃动的秀发扫过詹白的手臂,她笑得实在太夸张,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笑够了,她停下来,转头看向海离,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艳。

詹白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秘书海离。海离,这是井茴,我朋友。”

井茴看一眼詹白,眼神别有深意,而詹白正看着海离,并不没有注意到。

井茴又去打量海离,嘴里啧啧赞叹:“你现在对秘书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这哪是选秘书啊,更像选妃。”说完,又兀自笑个不停,仿佛自己真的讲了什么可笑的事似的。

海离垂眸敛目,尽职尽责的扮演跟班的角色,不发表意见,装聋作哑。

詹白也不答话,顺手接过井茴的行李推着往外面走。“走吧,叔叔阿姨不在家,中午到我们家吃饭,就当我给你接风了。”

井茴把挂在臂弯的名牌包取下来递给海离,一面看着詹白,笑盈盈道:“好嘞,我太久没有吃过伯母做的饭,尤其蒜香豉油鱼和白斩鸡,现在想想肚里的馋虫都没有勾出来了。”

海离拎着井茴的包,又悄无声息走到詹白旁边,接过他手中的行李推车,低声说:“詹总,我来吧。”然后默默跟在身后,一语不发,尽量不打扰他们交谈。

推着行李进电梯的时候,一个小伙子急着赶电梯,一不小心把手中的咖啡洒出来,有一些泼在海离衣服和井茴的包上。

小伙子道过歉赶紧退到一边等另一趟电梯了,海离进了电梯,电梯门刚关上,就听井茴说:“小姑娘做事可不太稳当啊,我这个包可不能这么糟蹋的,到时人家不给清理,也不给退,我可是没有办法的,这次是我的也就算了,如果是你们詹总的呢,你也让人这么走了,连正当的清洗费也不争取?”

海离理解她心爱的包包被弄脏了,心里不爽,有点怨言也很正常,便诚心诚意道歉:“对不起井小姐,以后我会更当心一点,这次造成的损失应当由我来承担,我负责去专门店请人把你的包清洗干净。”

井茴无话可说,双手抱胸,侧身对着詹白,开始和他聊国外遇到的逸闻趣事。

詹白看看海离,忽然向她伸出手,“把包给我,我去处理。”

井茴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詹白,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离开机场,三个人乘车直奔詹家老宅而去。詹白提前给母亲打了电话,这会儿厨房正在准备午饭。

到了詹家门口,下了车,家里的老管家迎出来,快步走到詹白面前说:“詹总你回来了?老太太正等着呢。”

詹白把包交给老管家,“李叔,你把这包送去清洗一下。”说完领着两个姑娘往院子里走。

井茴瞥一眼自己的包,又瞧一眼海离,下意识瘪了瘪嘴,心想这女的只是詹白的助理?

鬼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