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詹先生的温柔

海离和詹白一起来到一楼大堂,大堂经理迎上来,告诉他们住在詹白隔壁房间的女士没有走前门,而是从电梯直接抵达地下车库,然后驾车离开了。

海离下意识的看向詹白,内心急切,以至于语无伦次:“詹先生麻烦你,请你想想办法,这里是你的地盘……”

詹白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大堂经理说:“查一下住我隔壁房间的是谁。”

大堂经理领命而去,几分钟后回来复命,隔壁房间住的是周氏集团的小周总周全。

周全?

詹白不由皱眉,什么事跟周全扯上边儿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詹白转身朝电梯走去,海离意会连忙跟上,两个人出奇的有默契,连简单的沟通也不需要。

两人来到楼上,意外的看到祁维文在砸603的门,一副不顾一切、要杀人的阴狠模样,对于詹白和海离的出现也毫不理会,只一味盯着那扇门,几乎盯出血来。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周全出现在大家面前,睡眼惺忪,无精打采,一张嘴说话一股酒味散开:“你们怎么都来了?”

话音刚落,就被祁维文扼住喉咙,一把推倒在墙上,力道之大,似要掐死他不可。

周全又惊又骇,酒都醒了大半,双手紧紧钳住祁维文的手腕,试图挣脱他的控制,脚下发力又踢又踹,同时嘴里不管不顾骂道:“祁维文,□□妈,你疯了,老子招你惹你了?……詹哥,詹哥,你管管他。”

詹白一把扯住祁维文把他甩到一边。

“行了,你还真准备弄死他?”

祁维文瞪视周全,怒气冲天:“这种下三滥,除了玩弄女人正事不干,还不如死了干净。”

周全左右晃晃脖子,一面用手摩挲着,不服气的说:“祁维文,你少给我泼脏水,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叫玩弄?再说即便玩弄了,管你什么事,我又没玩你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又刺激到祁维文,他冲上去就要揍周全,非你死我活不可,到底还是被詹白拦住。

祁维文在詹白的阻拦下,伸长手臂指着周全说:“江雪就是老子的女人,昨晚被你带到这儿来了,你还狡辩?”

一提江雪,周全也激动起来:“江雪?你的女人?你的女人真是好样的!”

周全开始像祥林嫂一样诉说自己昨天的遭遇,据他说,昨天下午他在王朝夜总会遇见江雪,趁机约她晚上一起吃饭,江雪以前鼻孔朝天,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次竟然破天荒答应了他的约会。他当即就打电话到詹公馆订了房间,这事他谁都没告诉,甚至都不曾给詹白打过招呼,捂得严严实实,跟得了宝贝似的,也可见他的重视程度。

结果呢,江雪不识好歹,叫了王朝夜总会的头牌公关,轮番给他灌酒,导致他醉得不省人事,差点没酒精中毒挂了,不仅如此,他还搭进去一笔出台费。

“她倒好,刚才还没事儿人似的回来拿她昨晚落下的东西,你们说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太作践人了。”

“不被你作践就叫作践人?”祁维文一听周全和江雪什么事也没发生,便松了一口气,又警告了他几句之后,匆匆朝房间门口走去,显见是要去追江雪的。

海离来不及思索,立刻跟了上去,在走廊上叫住祁维文,“祁先生,冒昧问你一下,你和海棠是什么关系?海棠就是江雪,她是我的妹妹。”见祁维文怔怔的看着她,她又补充道:“我特意到温迈来就是为了找她。”

“我们的关系?”祁维文反应过来,慢吞吞说,“我一时跟说不清楚,改天有机会我们可以谈一谈。”

祁维文说完,转身就要走,海离又急道:“你们在一起是吗?她说被人控制了,那个人是不是你?”

祁维文脸色一白,顿了一下,说:“她是自由的,她现在住在哪里,我也不能确定。”

海离还想了解更多,而祁维文却并不肯给她这样的机会,大踏步朝电梯走去,海离下意识想去追他,被詹白拦下。

“他说了你们可以谈一谈,那就明天到这儿来谈一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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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离离开詹公馆回到旧城区自己的住处,房间里很安静,她一个人呆呆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觉得累,便回卧室躺着,脑子里一遍遍回想遇到海棠时的情境,海棠变了很多,以前在海风镇的时候,秋天她喜欢穿宽松的白毛衣配宝蓝色小脚牛仔裤,青春洋溢,娇俏动人,而现在她的装扮全然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海离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被手机铃声吵醒。

来电人是詹先生。

海离想不出詹白有什么事打给她,预感到或许和海棠有关,连忙接了。

“詹先生。”开口发现声音有点哑,嗓子也微微的疼,像是感冒的症状,一面起身往卧室外面走,准备给自己倒水喝。

詹白问:“海离小姐,你在家吗?”

“在的。”海离来到客厅,站在昏暗的光线中,脑袋发昏,浑身酸痛。

“祁维文有话让我转述给你,我就在你家附近,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地方,方便出来坐一坐吗?”

海离并不想出门,想到要洗漱换衣,还有下楼步行一千米,就觉得是一项大工程,她没有精力去做这些,于是有些抱歉的对詹白说:“詹先生,我有些不舒服,不想出门,能不能烦劳你到我家里来一趟?”

十几分钟后,海离正在厨房烧水,外面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詹白站在门口,客客气气的跟她打招呼。

海离请他进来,客厅里只有一张双人沙发,是她住进来以后在网上淘的旧沙发,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半旧的椅子,海离坐了椅子,请詹白坐在沙发上。

“詹先生,请你稍等一下。”海离站起来快步到厨房去取水壶。

海离端着热水壶,在茶几上的两只空杯子里续上滚烫的白开水,把其中一只放在詹白面前,“我一向只爱喝白开水,所以家里也没有备茶叶或咖啡之类的,只好请你将就一下了。”

“没关系。”詹白端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海离,落在前方的电视机上,电视里在播着一档关于欧洲古老庄园的纪录片,声音不大,听不太真切,不过流动变换的画面却是赏心悦目。

海离在一旁坐下,手中捧着热乎乎的马克杯,她看着詹白,眼神充满期待,既然是受祁维文委托而来,已经可以确定是和海棠有关了。

詹白看着她,说:“维文想和你谈谈,但他没有勇气面对你。”

“这么说祁维文就是海棠的男朋友?”

据祁维文说,海棠刚来温迈时在王朝夜总会当公关,祁维文看上她,每次来都点她作陪,还常常约她出去吃饭,主动给她过生日,时间久了,海棠以为祁维文真心喜欢他,一次约会后,在祁维文郊区的别墅里,海棠把处子之身给了祁维文,而那时祁维文从未打算给她一个结果,一切不过逢场作戏,海棠受不了这种打击,一时灰心绝望,选择自杀,被人救下之后,搬离了住处,从此断了和祁维文的联系。

失去海棠,祁维文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于是想尽办法把她找回来,养在豪宅里,雇佣保姆和管家照顾她,并以让她休养之名,对她实施监控。

再听到这些,海离的内心已然平静许多,她沉默许久,问詹白:“海棠是怎么染上毒品的?”

“关于这一点,我也问过,祁维文说他不清楚。”

海离垂下眼帘,捧起杯子喝一口热水,只觉得身体里一阵阵发冷,这个繁华都市表面上看似光鲜亮丽,而暗处谁知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滋生蔓延呢。

詹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似乎沉浸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情绪中,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她,可他又不知该如何给予她安慰。

各自沉默着。

詹白面前的那杯水还未动过,静静飘散着热气,他端起来凑到嘴边,慢慢喝一口,微烫的水滑过喉咙,一股热流直抵腹部。

詹白放下杯子,正要告别,听见海离说:“詹先生,天已经黑了,你还没吃晚饭吧,不如我煮点面简单吃一些,可以吗?”

海离留他吃饭不为别的,这屋子太空旷太安静了,外面又下着雨,愈发放大这绵长夜晚的孤单与寂寞。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温迈,海离常常感到孤单,而在海风镇生活的那些年她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詹白说:“行啊,我正好饿了。”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我来煮面吧,你看上去很不舒服。”他的脸上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而那不过是一种善意,与其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