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赵嫔娘娘自生产后,身体便时常不谐,换了几拨的太医来看,方子也开了许多,但总不见。赵嫔信佛,见此便请了兴隆寺的妙贤师太来念经,以期能借助高深的佛法来让自己?祛病避灾。
赵嫔与妙贤师太在?房间里隔着屏风对?讲了半个时辰,然后赵嫔面?上便带了忧色,接着令身边的宫女去将太子请到了自己?院子来。
太子在?赵嫔的院子里又听妙贤师太叽歪了大半个时辰,等送走了妙贤师太后,赵婳才与太子道?:“妙贤师太说得有些?危言耸听,这时候南疆明明已经大捷,正是?举过庆贺之时,妙贤师太竟说出南疆天象现不吉之兆,南疆有战乱之祸。妾心中自是?不信她的话的,只是?妙贤师太向来被称为?神算,算准过许多事,南疆战乱又是?关乎朝廷社稷,妾也只好秉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将殿下请来听妙贤师太说这一番。殿下贤明,自然比妾更知辨别他人话中真?假。还请殿下不要怪妾擅作主张将殿下请了来。”
太子深深的看了赵嫔一眼,道?:“赵嫔实在?是?操心了,但朝廷社稷是?男人们该关心的事,女人家家的,还是?在?内院带带孩子相夫教子的好。你刚生完旭儿和晥儿,兼之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好好调养身体,这些?事无需你来操心。”说完便从她的房间走了出去。
南疆大捷有异,太子早有怀疑,后面?又有他的亲姐夫——驻守云南郡的西平侯世?子穆英信中传来的消息,他就越发确定了。云南与广西相邻,穆家父子跟安南季氏父子也打?过交道?,季氏父子是?真?降还是?假降,只怕没有比他们能看得更清楚。
如今正是?举朝为?南疆大捷欢欣鼓舞的时候,皇帝亦因这次大捷显得十分高兴,这个时候就谁都没敢去败皇帝的兴。先不说这个时候说出来皇帝会不会信,便是?信了,事后皇帝心里还要想一想为?何朝廷内外就你先知道?了消息,是?不是?你一直就盯着南疆的兵权?
皇帝一向对?兵权十分敏感,特?别是?对?他这个储君的防备,所以他只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哪怕已经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若是?一切顺利,他这次会主动请命出征。
天家亲情单薄,在?高高在?上的皇权之下,一切的亲情天伦都要甘居第二。从前父皇还年富气盛,他这个太子不能做得出挑,不能才能过人,若不然只怕还没等到他出头,就要倒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下了。历朝历代?以来,杀了储君的皇帝还少吗?可?是?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昏聩,若不然只会让皇帝以为?他承担不起大齐的百年基业。所以他只能做个无功无过的平庸太子,甚至看着自己?那?位四弟慧名和贤名日显,渐渐盖过了他这个太子,他也只能忍。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父皇已经是?日薄西山之势,早从去年开始,他放在?皇宫的钉子便传出皇帝身体有恙的消息,甚至到了不能御女的地步,只是?皇帝一力?瞒着,朝中无多少人知道?罢了。
现在?也该到了他渐渐出手的时候了,还有蜷伏已久的楚国公府朱家,他需要手上有兵权,才能应对?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万一,他那?位继母和四弟,绝对?不可?能会看着他顺利登基。
太子看着外面?空阔的天地,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在?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体有恙的那?一刻,他心里不是?担忧和担心,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仿佛是?这些?年压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利刃,他终于看着它渐渐锈钝,他终于无需担心哪一刻那?把刀会从他的头顶砍下来,从此令他粉身碎骨。
他对?他的孺慕和父子之情,在?年复一日的担惊受怕当中,最终还剩下几分。
太子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往西院的方向走去。
而在?东院里,在?太子走后,赵婳坐在?房间里沉思。
太子会相信妙贤师太的话吗?
她也知道?通过妙贤师太的嘴来跟太子提这个醒,有颇多漏洞的地方,只是?他实在?找不到一个更好的方式。
还有太子最后说的那?句话,她听出来了他是?在?敲打?她,他是?否觉得她是?在?插手男人的政事?
没做之前,她还兴致重重的想要找到一种最好的方式来提醒太子,她甚至想过太子会不会因为?她的提醒对?她改观,但等做了之后,她却觉得浑身不得劲,总觉得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比这更美好一些?的。
赵婳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看到青盏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她道?:“娘娘,上次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打?听出来了。”说完凑到赵婳的耳朵边上,悄悄耳语了几句。
赵婳听得渐渐凝重起来,而后渐渐翘起嘴角。
真?是?没想到,原来徐莺曾经差点做了别人的妾室,不,既然曾经立过了纳妾文书,那?便是?真?的做过别人的妾室。
赵婳问青盏道?:“这个消息确切吗?”
青盏悄声?道?:“前些?时候我们在?江淑女的院子按进了一个钉子,这些?事是?那?人偷听江淑女和侍书说话得知的。而奴婢在?外面?又打?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之前孟大人还为?自己?的弟弟求娶了徐二小姐,只是?因为?徐二小姐跟平章伯府的冯大公子有了私情,如今暂时没有了下文。您说孟二少爷娶了徐二小姐可?得不到什么好处,孟大人为?何还这样做。若是?这件事是?真?的,孟大人的行为?倒是?解释得通了。”
难怪,听说上次徐家人上京也是?孟大人一路护送上来的,孟大人对?徐家的照顾可?真?是?无微不至,若他不是?对?徐莺私下有情,这些?事倒是?解释不通了。
赵婳心中又有些?不解起来,若是?孟文敷对?徐莺有情,当初徐莺已经进了他的门,为?何他又会销了纳妾文书,将徐莺送还回了家。
想到这里,赵婳又有些?恼恨孟文敷真?不会办事,既然喜欢徐莺,当初她也已经进了他的门,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当初就应该留住她才是?,做什么又将她送回了家,让她最后进了东宫,如今反而让她成了她最大的威胁。
若是?当日徐莺做了孟文敷的妾室,而她进了东宫,以后便是?有缘相见,两厢不相干,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互相防备。说不好因着是?同乡的关系,她们还能交个朋友。
赵婳又想,既然孟文敷对?徐莺有情,那?徐莺对?孟文敷呢,是?否也有私情,她心里自然是?希望徐莺对?孟文敷有私情的,这样无论她藏得再深,太子总有一天会发现她的心思,到时候不用?她做什么她也要失宠。
还有太子,他是?否知道?这件事呢?
赵婳有些?失望的想,太子多半也是?知道?的吧,太子的精明她是?两辈子见过的,又有多少事能瞒得住他。而便是?知道?徐莺曾经是?别人的妾室,太子竟然还能一如既往的对?她宠爱,这不能不令赵婳有些?心里发酸。
太子对?徐莺的宠爱,真?的是?到了纵容的地步,太子何时能像对?徐莺一样宽容的对?待其他的女子。而这也越加令赵婳感受到了威胁。
有徐莺在?,她可?能永远都走不进太子的心。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不由慢慢阴沉起来。既然有了这个把柄,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便是?不能除掉徐莺,也要让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赵婳到底还有一颗现代?的灵魂,还没能做到能完全漠视生命,这样的想法一生起,她先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声?“罪过”。她在?心里跟自己?道?,她并非有意要害人,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她若不先主动对?徐莺动手,迟早有一天徐莺也会对?她下手的,这本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与其做那?个弱者?被强者?所食,她宁愿去做那?个食人的强者?,不能怪她心狠。
她在?心里建设了好一番,渐渐让自己?接受了这个想法,而后心里变得冷硬起来。
而此时在?西院的徐莺,自然不知道?赵婳已经生出了要害她的念头。
她正在?跟太子絮絮叨叨的说起徐鸾的事,从小时候老是?抢她东西讲到她是?给她使绊子,然后从说到她的不懂事老惹得徐田氏伤心,再讲到这次她跟冯大公子私相授受的事。
叽叽咋咋的说个不停,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失望之情。太子要进去换衣服,她也一边说一边跟着进去,然后拉着他的袖子继续叽叽咋咋个不停,好像积压了千百年的话,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听得太子耳朵几乎生茧。
太子拉过她道?:“既然嫌弃她不懂事,那?做什么还理她,那?不如不理她算了。”
徐莺叹了一口气,道?:“谁叫她是?我的妹妹呢,而且不管她,我母亲要伤心的。”
太子知道?徐田氏只是?徐莺的继母,但却见她没说几句话便要带出这个继母的好来,感情像是?十分好的样子。太子想到自己?和自家的那?个继母,不由感叹了一句道?:“你跟你母亲感情倒是?好,这倒是?极难得。”
徐莺看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是?想到郭后了,于是?小声?的开口道?:“我觉得吧,殿下不能因为?殿下的继母对?殿下不好,殿下就觉得天下所有的继母都是?坏的。我相信,天下大多数继母还是?好的。像我母亲,就真?的是?个极好的人。”
太子看了她一眼,突然故作威严道?:“大胆,你这是?离间天家母子感情。”
徐莺知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也一点不怕,勾了勾他的小手指,娇笑着道?:“我就大胆怎么了,殿下不是?喜欢我的大胆吗。”
太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徐莺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勾着他的手指,将头靠到他的胸前道?:“我只在?殿下一个人面?前大胆。”
太子被她勾得心痒痒的,偏一本正经的道?:“我看你也没事做,不如陪我歇一会午觉吧。”说着用?手去勾她衣服上的带子,绕了几圈之后突然用?力?一拉,然后她身上的衣裳便散了开来。
偏偏他做这件事的时候面?容一本正经,仿佛在?干十分正经的事。
徐莺自然知道?他正经的面?容之下,藏着一颗闷骚的心,而且即将做更闷骚的事,于是?她的脸也跟着红了。
于是?接着,太子就在?屏风后面?跟她弄了一场。
徐莺和太子有时候做这种事也出格,但仅止于床上,出了床上却很少弄。而此时就在?屏风后面?弄的时候,反而要比平时兴奋些?,感觉也比平时更好些?。
及至酣甜之后,徐莺有些?疲惫的被太子抱在?身上,而太子的精神却还尚好。他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上面?肤若凝雪,娇嫩白皙,此时正冒着微微的汗意。
太子有些?遗憾的道?:“你生下昕儿也有一年多了,怎么肚子还是?一直没有消息。”
他之前以为?是?她生昕儿的时候伤了身体,但太医看过之后告诉他,她的身体再健康不过,并没有任何问题。但为?何她怀孩子总比别人要艰难些?,上次的怀昕儿也是?。
徐莺躺在?太子身上,语气懒懒的道?:“孩子也是?要看缘分的,既然现在?没有,估计就是?缘分还每到吧。”对?孩子她一直保持顺其自然的态度,该来的时候他自然会来。
太子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这种事强求不来,还是?努力?灌溉,说不定能早日将这缘分盼来。
心想着,他抱了徐莺直接走到了床上,努力?灌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没加班,可是我好死不死的卡文了。
本来想写两更的,结果纠结了一晚上,最后只写出了这一更。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