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怪人所站的位置周围出现了石块崩裂的凹陷。
镇长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来是想用炸弹来拖延时间的。
那个怪人不动手的原因,镇长猜测极有可能是之前与机器狗的战斗。
那些金属怪物,单凭他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特别是附近徘徊的那矮小怪物,也让镇长笃定对方确实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了。
要不然,他绝对不可能只用那小怪物战斗,自己却在旁边看着。
如果他是召唤那小怪物的人,作为召唤者来说,他本身一定不会强到哪里去。
所以,只有一只召唤物的他,在看到手雷的一瞬间,一定会将那小怪物召唤回去。
这样,自己就能接回腿,从新发起进攻了。
召唤师最大的弱点,一定是自身的脆弱。
而那么强的召唤物,一只怕就是他的全部力量了。
所以,小怪物进攻,他才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之前估计也是这样,他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袭击了肯兹。因为自己是弱点,所以那时并不敢露面。
刚才,肯定是他专注控制召唤物,所以大意了……
山羊胡子镇长裂开了嘴巴,一种控制全局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他之所以有这种错误的判断,也是因为他遇到了超越了他想象的力量。
所以,正因为无法想象。在潜意识中,他只能说服自己,对方与自己并没有相差太多。
叮!
次……
但是,下一刻一只灰白的手杖,如同钢钉一般刺入了他伏在地上的手中。
啊!!!!!
痛!为什么会感觉到痛!!!
我现在应该是无敌的才对!
为什么!!
山羊胡子镇长,背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无数眼泪与涎水从他那透明的脸上流了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还没死?
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彻底地傻了。
还有一只?
那个怪人如同死神一般的悬浮在半空之中,黑暗的躯体之上,那冰冷的白色面容俯瞰着自己!
而他的脚下,一只蓝色的小怪物,它正在用手中的烤肉叉插着什么东西。
那是,加尔维的脑袋!!
“啊啊!别杀……别杀我……”
山羊胡子现在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了。
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空中飘浮的黑色身影,祈求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怜悯。
他不懂,为什么……
这里会出现这么厉害的人物……
也不懂……
为什么,那手杖会伤害到他?
山羊胡子看着眼前的手杖,满脸恐惧。
手杖……
是那些人?
他们回来了?
如果是他们,为什么机械圣堂还会攻击他们?
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现在自己只想活命。
“求、求求你,我、我有许多的金子,我告诉你他们在哪里。这里、这里诅咒了,进来的人都无法逃离这里,但我知道怎么破除诅咒……我什么都不要,我都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我……”
石乳的力量慢慢地退去了,镇长脸上透明的皮肤已经开始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如今的他剩下的只有满脸的泥土。
而促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空中飘浮、俯瞰着一切的人。
杜伦。
刚才,杜伦拄着手杖观战的时候,其实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
他一边吩咐身后的蓝鼻子注意警戒,一边将悬丝傀儡附着到甬道之外的墙壁缝隙之中。
为的就是防止对方玉石俱焚的手段。
要知道兔子急了也会蹬鹰。
动物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人呢?
果不其然,那个被红鼻子斩断双腿的山羊胡子,他果然做出了反应。
应该说,不愧是镇长吗?
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发现了自己才是战局的突破口。
而且,让杜伦没有想到的是,他尽然使用了手雷这种武器。
当他将手雷丢过来的时候,杜伦的灵视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下一刻,杜伦就本能的用悬丝傀儡将自己拉出了甬道,悬浮在甬道之外光滑的石壁之上。
这也是杜伦第一次,用悬丝傀儡将自己完全的悬在空中。
看着脚下漆黑的无底深渊,杜伦心中出现了一阵悸动,他后悔了。
与其出来,不如躲在蓝鼻子的大锅后面。
恐高。
这是多数人的一种本能恐惧。
这也是编写在人类古老基因中的本能。
远古,人类的祖先为了躲避野兽的侵害,基本上都住在树上。
这种习惯,直到随着大迁徙的结束而结束了。
可是,那种黑夜之中脚下深邃的恐惧感,却被永远的刻入了基因之中。
有人说,人在儿童阶段,总是会害怕床底出现怪物的现象,也是因为这种基因作怪。
而现在,杜伦完全悬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脚下的那无底的黑暗。
杜伦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手杖。
这种时候,一定要抓着什么才会有安全感。
嘭!
就在这时,甬道内的手雷爆炸了。
无数的血色红点从洞口中飞溅出来。
血液?
为什么会有血液……
啊。
杜伦想到了,是因为赞茜的尸体。
杜伦站立的位置,正好是赞茜尸体的方向,之所以杜伦会在那里,是因为他在用“混沌之神的玩具盒”回收机器狗的残骸。
为什么要回收一堆废铁?
废铁?不对。
没有哪个男孩能够拒绝这种精巧的机械造物好吗?
就算它已经被破坏了,但不影响杜伦收藏它的心。
机器人。
还是蒸汽机器人。
这东西对于杜伦来说有着无法拒绝的魅力。
不过,也是幸好早早地顶着头痛将机器狗的残骸收集起来了。
要不然,也会和现在这个甬道一样,到处都涂满了赞茜……的一部分?
幸好杜伦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杜伦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已经稍微习惯点了。
加上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也消弱这种场面带来的冲击感。
可是,就算是这样,杜伦依然不想在这种通道之中行走。
于是,就出现了开始的画面,他用悬丝傀儡漂浮在了空中。
随着刚才的凌空体验,杜伦现在总算是开启了这个看起来非常炫酷的技能。
而且,也是因为刚才移了出去,才避免赞茜涂满全身。
那么,现在就要处理眼前的事情了。
嗯……
高个的被红鼻子劈了。
矮个的被蓝鼻子砍了头……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杜伦此时有些发蒙。
这三个人,完全不像是看起来那样厉害。
气势汹汹地向着自己冲过来,结果连红鼻子都没办法击败……
是自己太过谨慎了?
还是他们有什么后手?
杜伦在空中皱起了眉头,看到下方那个山羊胡子镇长却还在盯着刚才爆炸的地方。
嗯,试试这个……
悬丝傀儡。
杜伦心念一动,将围在身上的丝线控制了一根。
然后,他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双手。
那只刚才一直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手杖漂浮在了空中。
刺啦!
叮!
啊!!!!
被悬丝傀儡控制的手掌精准地刺进了趴在地上的镇长手掌上,他在下一刻发出了刺耳的嚎叫。
杜伦再次皱起了眉头。
太刺耳了。
他们之前被砍了腿,并没有叫得这么惨啊。
不过,看来悬丝傀儡控制手杖的方法还是可行的,当然变形怕是没有办法了。
毕竟,那是需要自己的理智与血液的。
嗯,血液……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下次找机会试一下吧。
“求求……”
这也打断了杜伦的思考。
老大!
切了他!
嘻嘻,好不容易碰到这种切了不死的,太好玩啦。
比那些铁壳子有意思多了。
啊,铁壳子,讨厌的亮光……
红鼻子在烟雾弥漫的另一头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而它围着的一堆东西,则是它精心削切之后的战利品。
皮质围裙男的残留物。
杜伦翻了翻白眼,看着自己那诡异的玩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那个男人,如果自己没搞错的话应该叫做科威。
说实话,杜伦自己都觉得这个男人也太惨了。
先不说,他被自己扭断头,用来练手。
现在,被还被红鼻子切成了一堆菜市场肉铺上挂肉。
就算是这样,他那些微微蠕动的**还在不遗余力的想要拼接在一起。
呕……
杜伦联想之后,瞬间再次感觉到了恶心。
哥哥,不是因为你贪玩。
主人也不会受伤。
还是早点结束这愚蠢的游戏。
蓝鼻子少有地主动开了次口。
他一般在杜伦的印象中,都是那种沉默寡言只办事的类型。
不过,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也不比红鼻子好多少。
那个叫做加尔维的男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头了。
至于他的躯体,则被蓝鼻子手中的肉锤完全锤成了肉泥。
呕……
杜伦感受着胃中的翻滚。
还好,自己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吃。
这两只玩偶,真的邪门。
忠心倒也忠心,但是这种如同邪魔一般的爱好。
应该说是,不愧“黑暗子嗣”的名头吗?
相比较之下,悬丝傀儡这种没有实体的丝线,更像是一个传统的召唤物。
虽然,杜伦是这么想。
但,其实杜伦本质上也不是很在意这些所谓的“残酷”。
杜伦来到这里之前,只是茫茫众生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所以,他没有多么崇高的浪漫主义理想,就连所谓成为“黄昏之主”的命运,其实本质上他也只是听了笑一笑而已。
以往的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但也给了他更多的经验。看待许多事情时,也不总是用善恶、黑白的二元论来定义,他更擅长从多视角来看待问题。
杜伦本身,其实就是一个比较理性的平凡人而已,最多再拥有一点点小小的中二浪漫。
而且,来到这里这么久了,杜伦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
特别是,第一次狩猎骑士给予杜伦的那种绝望,那是力量与形体上的绝对碾压。
那种恐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折磨着杜伦。
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
就算是杜伦有了玩偶之后,也在无形的提醒着他。
而且,对敌人的仁慈,无疑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不是游戏,生命只有一次。
所以,杜伦无时无刻都在小心谨慎的善用着自己每一分的力量。纵使那些力量看起来“邪恶”,但只要是能让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活着。
那力量对于杜伦来说,就是有用的。
再说,杜伦始终认为,力量无关邪恶。
邪恶的,永远是持有力量的人。
不过,这种“成功者”的道德论调,杜伦自认为也不是他这个异世界求生者可以探讨的。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两条路。
生或者死。
等那天可以不为生死而奔波,或者杜伦可以回到原来被毁灭前的世界中,再来讨论道德吧。
现在,杜伦能做的,只有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
丛林法则。
所以,对于自己的敌人,杜伦始终提醒自己,不要手软。
而且,对方在实验室里的所作所为,本质上就可以说是罪大恶极,如此一来杜伦自然下手也不会犹豫了。
“那么,我想知道。如何出去……”
看着地上苦苦哀求的山羊胡,杜伦问出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知道!连接着储藏室的密道!赞茜!赞茜他们就是……”
嘭!
轰隆、轰隆。
还没等他说完。
漆黑的矿洞之中,亮起了宛如白昼的白色光芒。
那些光芒如同水滴一般,从高处落下。
顺着光滑的石壁,照亮了黑暗的甬道……
“那里,不会是你说的密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