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关山收回长剑,转头看向那一骑快马。
马儿很快到了阵前,信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在定国公的马前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军报双手奉上。
“女皇陛下送来的加急密报,请国公爷过目。”
杜关山收剑入鞘,弯腰探身接过那封以龙纹火漆封缄的密报。
龙纹是帝王专用的火漆图案,信送来的又是如此紧急,想必是京城出了什么大事。
杜关山迫不及待地将信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顿时脸色大变。
杜若宁在信上说,小皇子李钰被宋悯劫持,就在离西戎不远的云川城,宋悯要扶持小皇子上位,挟天子以令诸侯,号令天下讨伐杜氏反贼,为了不让宋悯阴谋得逞,希望他能在最短的时间抽出一部分兵力前往云川,阻止宋悯,解救小皇子。
杜关山看完信,心绪瞬间乱成一团。
他出征西戎之前,只知道小皇子被宋悯劫走,尚未有确切的消息说他身在何方,如今不过短短数月,宋悯竟要立小皇子为帝,公开与他姐姐对抗……
不对!
杜关山眉心微蹙,又看了眼手中的信。
这不是宁儿的行事风格,她明知他在打仗,就算天塌了也会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你……”他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信使,将信一扔,伸手就去拔剑,却发觉手指酸麻胀痛,有些使不上力气。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信使突然腾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马前,身子凌空,袖中翻出一把短刀,狠狠刺向他胸口。
杜关山反应迅速,闪身往旁边躲了一下,伴着扑哧一声响,短刀穿透盔甲的缝隙,深深刺入他的右肩。
身后诸将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催马上前,手中兵刃齐出,立时将那信使砍成了几段。
变故突如其来,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对面喊杀声响起,弩箭如急雨而至,火球流矢也从城上弹射而出。
城门开启,阿莫耶一马当先,率兵冲出城门,全军齐声高喊“杀国公,诛战神,一颗头颅赏万金”。
大周军中有片刻的慌乱,几个将士齐力扶着定国公摇摇欲坠的身躯。
“国公爷,要不我们先撤回去?”其中一人大喊。
“撤什么撤,给我杀!老子就算死也不当逃兵!”杜关山勒紧缰绳稳住身子,咬紧牙关拔下那柄短刀,将它当作飞镖,使尽全力甩向气势汹汹拍马而来的阿莫耶。
阿莫耶做梦也想不到他能凭着一只手的力量将刀掷出这么远的距离,吓的一缩脖子,那把刀就咔嚓一声削掉了他头盔上的红缨。
阿莫耶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要尿裤子,他身边的将士也都看得胆战心惊。
趁着这片刻的慌乱,飞虎军已然稳住军心展开了反攻。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杜关山策马冲入敌军阵中,劈砍拼杀,勇猛丝毫未减。
将士们见他受了伤也没影响砍人,便都放下心来,一鼓作气攻向城门。
阿莫耶有些傻眼,这情况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杜关山受了伤中了毒肯定会撤兵,飞虎军也会军心大乱,然而乱也只是乱了那么一下,杜关山也没有倒下,反而杀得更起劲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杜关山他是铁打的吗?
他不会疼吗?
毒药对他也不起作用吗?
他只是被称为战神,又不是真的神仙……
“王子,王子,怎么办……”身边的将士慌乱大喊。
“顶住,给我顶住,我们还有援军,宋首辅的援军会从后面包抄过来……”阿莫耶扯着嗓子嘶吼。
将士们立刻将他的话往下传达:“顶住,我们有援军,援军马上就到……”
西戎军听闻还有援军,士气大振,拼死抵抗飞虎军的进攻,阿莫耶趁机下达死令,命自己帐下最勇猛的黑旗军重新攻入飞虎军阵中,不惜一切代价取杜关山的人头。
因为他心里明白,杜关山就是飞虎军的军魂,只要杜关山不死,这场仗即便有援军,也未必能打赢。
黑旗军领命,以必死之志扑向飞虎军中,一批倒下,又来一批,前赴后继,杀之不尽。
一时间,厮杀声与兵戈声响彻天地,杀红了眼的将士们拼命挥舞着带血的兵刃,寒光所过之处,头颅落地,血肉横飞,连空气都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随着一次次冲锋,兵士们一排排,一片片地倒下,城门外尸身遍地,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
这场厮杀从早晨打到黄昏,西戎军在飞虎军的强势攻击下渐渐不支,他们等待已久的援军却迟迟没有抵达。
有人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援军,他们是不是被王子骗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绪渐渐在军中蔓延,当飞虎军又一次发起猛烈冲锋时,军心涣散的西戎人已经无力抵挡,开始全面溃败。
此后,直到飞虎军破城而入,阿莫耶王子在乱军中被生擒,所谓的援军还是未见踪影。
阿莫耶终于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绝望之下仰天怒吼:“姓宋的,你骗我,狡猾的汉人,可恶的骗子……”
破城后的飞虎军如洪水蔓延至王城的各个角落,先锋营在杜关山的带领下直捣王宫,将来不及逃跑的西戎王围在了王帐中。
西戎王抱着一张虎皮躲在帐幔后面瑟瑟发抖,被士兵找到后,立刻大喊投降,要与杜关山议和。
“议你娘的和!”杜关山以剑柱地,破口大骂,“你们这帮蛮夷,就他娘的是喂不熟的狗,再议一百次和,也是贼心不死!”
骂完这句,他手起剑落,鲜血飞溅,西戎王的人头应声落地,咕噜噜滚出老远。
“国公爷威武,国公爷威武!”四周的兵将齐声喝彩。
然而,就在胜利的欢呼声中,国公爷伟岸的身躯却如同泰山崩塌一般轰然倒地。
“他娘的,疼死老子了!”他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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