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嫣然靠着一个铜板翻了身,立时变得斗志昂扬,松开沈决重新坐回去,看看面前重新变多的银子,十分豪放地押了五十两在“大”字上,而后又跟着人喊:“大,大,大!”
很幸运,这回又是大的赢,陆嫣然都快乐疯了。
沈决倒了两碗酒,递了一碗给她:“来,干一碗更过瘾。”
陆嫣然接过酒碗和沈决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拿袖子抹了抹嘴,对庄家说:“再来!快点!我要接着赢!”
“……”庄家看了一眼沈决。
沈决含笑点头,用口型告诉庄家:“让她赢!”
庄家会意,继续摇骰子。
陆嫣然很快发现一个规律,她喊的声音越大,赢的就越多。
面前堆积如山的银子已经让她失去理智,到后来她甚至连形象都不顾了,和那些人一样,撸起袖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喊得嗓子都哑了。
“酒,酒,酒,拿酒来……”每赢一局,她就把手往旁边一伸,沈决便会及时地递给她一碗酒。
两坛子酒见底,陆嫣然成功地把在场所有人的钱袋赢了个底朝天。
那些人输光了钱,垂头丧气,捶胸顿足地离开,转身就去找眯眯眼要银子。
他们都是眯眯眼按照沈决的要求找来的托,银子从沈决帐上出。
陆嫣然对此一无所知,望着面前一大堆银子犯了愁。
“这么多钱,咱们怎么带走呀?”
“多简单,换成银票就好了。”沈决叫来眯眯眼,让他把这些钱清点一下,换成银票送过来。
眯眯眼很快就送了厚厚一打银票过来,即便陆嫣然是尚书千金,看到这么多银票也傻了眼。
“这么一会儿功夫,咱们就赢了这么多吗?”她不敢置信地问沈决,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脸颊红扑扑的,眼神也渐渐迷离。
“是啊。”沈决笑着将银票在手心摔了摔,“这些都是你赢来的,你要不要再玩玩别的?”
陆嫣然四下看了一圈,看着那些和她方才一样疯狂的赌徒摇了摇头,“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今晚住杜若宁家,回去晚了不好和国公夫人交代。”
“行吧,那我送你回去。”沈决把银票卷起来递给她,“拿着吧,这些都是你赢的,留着成亲后当私房钱。”
陆嫣然怔怔一刻,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咯咯咯地笑起来。
“笑什么?”沈决见她笑得开心,也跟着笑。
陆嫣然突然凑近他,想要对着他的耳朵说话,又因为他太高够不着,拽着他的领子把他往下压。
沈决只好弯下腰配合她。
陆嫣然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可是要做皇后的人,将来整个国库里的钱都是我的,你居然怕我没钱花。”
女孩子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拂过耳畔,沈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国库是国库,但这些是你凭自己本事赢的,意义不一样,你还是拿着吧!”
“我已经拿了。”陆嫣然摊开手,素白的手心里躺着一枚圆形方孔的铜钱,“我只要这一枚就够了,剩下的都赏给你。”
沈决愣住,定定地看着她,眼眶莫名有些酸胀。
“谢皇后娘娘赏!”他笑着打趣道,躬身向陆嫣然伸出手,“小的送娘娘回宫。”
陆嫣然哈哈大笑,当真扶住他的手腕向门外走去:“小沈子,本宫记住你了。”
离国公府不远的路旁,杜若宁和江潋坐在马车里等待。
东厂的番子说沈决带着陆嫣然去了万宝赌坊,杜若宁也想跟去看看,江潋不许她去,打发人去赌坊守着,一方面暗中保护两人的安全,一方面看着时辰好提醒沈决早点结束。
为免云氏着急,他又让人去国公府送信,说两位小姐现在和他在一处,让云氏不要担心。
杜若宁没告诉他,阿娘知道他们又凑到一起,只会更担心。
先前在如醉楼,她怕江潋责怪她女孩子逛花楼不成体统,便倒打一耙抢先把江潋骂了一顿,江潋心虚又理亏,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对天发誓,才终于取得她的谅解。
两人坐在马车里等陆嫣然回来,顺便说起了这几日杜关山和那些旧臣见面的事。
效古先生和老侯是无所谓的,他们两个都以江潋的意见为主。
其他人有的认为一直以来都是在用长宁公主的名头造势,打下来的江山自然该由公主来坐。
有的则认为既然找回了小皇子,理应由小皇子继位更合适。
还有人认为,可以以公主的名义起兵,夺回皇位后让小皇子来坐,然后由公主督公和定国公共同辅佐他,直到他可以独立治理国家。
总体来说,尽管大家对于谁做皇帝的意见各不相同,对于提前起兵的意见却是高度统一的。
毕竟隐姓埋名了十多年,他们也想早些得见天日。
杜若宁对于那个位子是真的无所谓,自从被王宝藏点醒之后,她只想早点把这事做个了结。
倘若弟弟能撑起朝堂,她甚至想和江潋一起去游山玩水,做一对无牵无挂的神仙眷侣。
她想好了,她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桃花江,她要带江潋去看一看他名字的由来。
“如果大家对起兵都没意见,我想把起兵的时间放到太子大婚当天。”她靠在江潋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小声说道。
“为什么?”江潋有点意外,拉过披风将她裹紧了些。
“因为那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太子大婚上,我们更容易得手。”杜若宁道,“如果你能直接在宫里制住李承启,我们甚至不动刀兵就能大获全胜,还能最大程度避免人员伤亡。”
江潋沉吟一刻道:“你这样想是没错,但李承启已经下令让三大营提前五天在全城内外布防,这个空子可没有那么好钻。”
“怕什么,你忘了我大哥就在西大营吗?”杜若宁胸有成竹道,“到时候就算李承启忌讳他,不让他亲自领兵布防,那么多兵将里,总有几个听他话的,只要我们筹划得当,破个口子不是什么难事。”
江潋点头:“你觉得没问题就好,那我明日再叫上国公爷和大伙好好商议一下,只是这样一来,你和陆家小姐的姐妹情,可就真的要断了。”
“那也说不准。”杜若宁想着陆嫣然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叹息道,“她或许会恨我,或许会感谢我,但不管怎样,都不能阻止我,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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