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叫孙云旗,是崇国公府的子弟,常称临安蹴鞠第一人,今日有贵人在,他是想得头筹,以得贵人青眼。谁知竟被邵郎夺了头筹,所以难忍嫉恨。”
张五娘缓步而入,温声细语:“邵郎应对得很好,田姑娘不必担心。邵郎还得再等等,咱们吃着果子喝着茶,不着急。”
这么,邵璟接下来就是要去见今上了?
田幼薇压下不安,微笑颔首:“有劳张姑娘操心。”
“你们是贵客,应该的。”张五娘找了话题闲聊,听闻田幼薇才从明州港来,就问她那边的穿着打扮流行与临安有什么不同。
对于女子来,这些话题不难续上,田幼薇边回答边往外看。
但见有人从另一座楼里走出来,没多少时候,朱将作监和邵璟就跟着那人一起进了楼。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透过纱帘看到里头,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张五娘宽慰她:“别担心,朱伯父很喜欢邵郎,家父也称邵郎文武兼备,内外齐秀,有他们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只管等着报喜吧!”
另一座楼二层。
邵璟跟在朱将作监身后,跪伏在地上,低头垂眸。
坐在窗前正中椅子上的人沉声道:“今日微服,不必过于拘谨。”
朱将作监谢恩起立,邵璟依葫芦画瓢照做不误。
“今日的头名,你是叫什么来着?”那位微微笑着,语气轻缓。
“草民邵璟。”邵璟明知他就是当今皇帝,并不自作聪明胡乱称呼。
“邵璟啊?”今上看着邵璟的容貌身材,微微有些晃神:“何方人士?家中可有人曾做过官?”
“汴京。”邵璟并不隐瞒:“先父邵东,于城破之日杀敌身亡。”
“邵东?”今上微皱眉头,看向朱将作监,不知是忘记了这个人,还是怎么回事。
朱将作监忙道:“朝奉郎邵东。”
今上未置可否,沉吟不语,气氛一时非常微妙。
另一边,田幼薇久等邵璟不见出来,未免焦虑,便央求张五娘:“可否打听是否安顺?”
俗话的,伴君如伴虎,坐在高位上的人本就不好相与,何况今上可能是前世杀死她和邵璟的幕后之人。
邵璟其实还是太胆大,太着急了些。
她也不知道这真正的家血脉长相如何,万一和邵璟长得很像,邵璟就是自投罗网了。
张五娘很是为难:“未得宣召,不敢窥伺,还请你见谅,不会有事的,咱们再等等。”
田幼薇坐不住,便起身走到外头站着。
张五娘也跟着一起出去:“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只要瞧着那边没大的动静,那就没事。”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殷善笑吟吟地过来道:“田姑娘不必担忧,无大碍。”
“无大碍……”这三个字透了几分微妙。
无碍,是一点事都没樱
无大碍,是有一点点事,但不是大事。
田幼薇更加紧张,瞬间作了多种准备,甚至把最坏的情况也想到了。
喜眉轻声叫道:“出来了……”
邵璟一个人走出来的,身后跟了一个侍人,手里捧着几匹彩叮
等在外头的人纷纷拥上前去恭贺邵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张五娘笑道:“我早过没事的,贵人惜才,假以时日,邵郎必得重用。”
田幼薇顾不上应酬她,忙着行了个礼,提着裙子往前奔去。
邵璟从人群中走出,笑得灿烂自信,乍然见她站在那里,便停下来,轻声道:“怎么了?”
“我……”田幼薇满怀的担心不出口,只能道:“我等急了,再不走就黑了。”
许多人盯着她看,她也不管,只当这各色各样的目光不存在,眼中只有邵璟一人而已。
“我们走。”邵璟回身和朱将作监的长随了几句,将赏赐交给如意和喜眉抱着,向众人团团作揖,领着田幼薇往外走。
田幼薇见张五娘远远站着看向这边,就朝她轻轻招手,遥遥行礼,以示谢意。
张五娘回了一个礼,吩咐身边丫鬟几句,那丫鬟跑过来笑道:“奴婢送二位出去。”
一路出去,田幼薇和邵璟都是静默无语。
车夫早就等不得了,才见面就嚷嚷着道:“得给我加工钱,这一功夫都耽搁了。”
“放心,应该的。”田幼薇打赏了张五娘的丫鬟,请她代为答谢张五娘。
那丫鬟笑着谢了赏,道:“我家五娘了,您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让人往门房一声,她就出来接您。”
马车驶出张府,田幼薇打发如意和喜眉去外头坐着,折身抱住了邵璟。
她掌心背后全是冷汗,之前不觉得,这会儿才觉着真冷。
邵璟紧紧搂住她,轻声道:“别怕,没事。”
“你太冒险了。”田幼薇缓过气来,就忍不住怪他。
“我不知道他今会来。”邵璟严肃地道:“我没想到那么快,不过自从我去找朱将作监那开始,就已经预想到会有这么一。”
“躲是躲不过的,我们换一条路走。”他掏出帕子,细心理平,从她的衣领后放进去充当隔汗巾:“吸吸冷汗,气冷,别凉着。”
田幼薇果然觉着舒服了许多:“他和你长得像吗?”
邵璟道:“应该不像吧,他们是异母兄弟。”
渊圣与今上是异母兄弟,再隔了一代,彼此长得不像不奇怪。
“发生了什么?”田幼薇看得出来,邵璟当着众人虽然笑得灿烂自信,但那笑容有些过了,不是真的高兴,况且朱将作监没跟他一起出来,这不正常。
“他不喜欢邵东。”邵璟嘲讽地道:“因为邵东主战。”
田幼薇默了片刻,安抚他道:“这也不是第一知道,没关系的,咱们尽力就是了,实在不行,就跑路。”
邵璟笑了:“嗯,我安排了可靠的人,届时可以先跟船送混图罗的财产出海,在那边安置起来,到时接应我们。我每出来蹴鞠,也是为了结识更多的人,风险与机遇并存,只是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