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慧微羞道:“能喝一点点,顶多一两。”
杨都统道:“一两就一两,一会子你陪内人喝,她比你强,半斤的量。”
就是个两进的院子,小,却收拾得很干净,家俱都是旧的,看得出有年份了,宅子里没有一个佣人,院子里种了花,院墙边还种了几畦菜,绿油青翠,大槐树下吊着个秋千,秋千上有软垫子,可见常有人坐在秋千上玩儿。
杨夫人穿着简单的常服,腰间围着围裙,端了菜出来,看见顾兰慧,愣了愣,放下菜碟就过来:“顾小姐,真的是你?我家小弟这颗榆木脑袋真开花啦?你真的……真的同意了?”
她太热情,顾兰慧闹了个大红脸,不自在道:“那个……夫人,我不是……”
杨公了忙替她解围:“嫂嫂,你快别吓着她了,人家可是第一次来。”
杨夫人点头,一边用围裙擦着手:“是类是类,快进来坐,我去沏茶。”
她可是御封的诰命,却象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没一点架子,笑容可亲,性子爽朗直接,倒是跟……顾明秀有点象。
杨夫人的手艺……一般般吧,吃过沈逸夏亲手做的菜,旁人的菜在顾兰慧嘴里都是次品。
但她很礼貌的吃着,动作优雅得体,杨大公子夫妻反而没什么讲究,一边吃一边谈论着两个子女,杨都统时不时会往妻子碗里夹菜,见她嘴边有饭粒,会伸手为她抹去。
杨小公了羡慕地坐在一旁看着,凑过来道:“你看吧,他们两个只要在一起,就把旁人当空气。”
顾兰慧窃窃地笑:“是类,你大哥大嫂真的很恩爱,让人好生羡慕。”
“你们两个成了亲,也能跟我们一样,顾小姐啊,我早就认得你了呢,只是我不常去胭脂铺,但我用的胭脂可都是你家店里的,红杏每次逛完铺子回来,都要跟我念叨你,好一阵夸。”
顾兰慧愣住:“红杏……”
“我的贴身丫环,最爱去你家铺子里玩了,有时一玩就是大半天。”杨夫人道。
顾兰慧心道,这位夫人还真是好心主子,让丫环出去一玩就是大半天。”
杨夫人似乎知道她的疑惑,笑着望了眼自家相公道:“我们……正不想她跟着,就放她们假,由她们自个决定去处,怎么玩都行。”
原来是想避着家里人,好过两人生活,连丫环婆子都支走了,他们夫妻该有多恩爱才会如此呢?
真的很羡慕啊。
“红杏最爱你家的雪花膏,还有眼粉,真的好用,对了,再出新品,你可一定要给我留一套,我这算走后门吧。”杨夫人又道。
顾兰慧道:“好的,难得夫人瞧得起妾身铺子里的东西,一定给您留。”
杨夫人道:“别妾身妾身的,我和相公都知道,你过去是不得已才嫁进靖国公府的,那靖国公长子原本也不是个能托付终于的,你早点离开他,就跟做生意一样,及时止损,经历过风雨后,才能明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看人的眼光也会比以前更好,总之,和离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顾兰慧听了很感激,对杨夫人也生出亲近之意。
用过饭后,杨公子问起杀叶玉轩的事。
杨统领一听便很是愤怒:“你还问,我不就是为二小姐出气的么?姓叶的那小子,以前在羽林军里,老子就看不惯,成天阴沉个脸,跟人欠他几百两银子不还似的,仗着是太子门下,不听号令,常常自作主张,又爱耍小手段,烦死他了。”
杨公子道:“他不是被判了斩刑么?迟早会死的,大哥你何必要冒这个险去把他杀了?这事皇上不追究还好,追究起来会是大事,御使大夫正愁抓不到官员们的把柄,没东西弹骇呢。”
杨统领道:“反正人是杀了,爱咋咋地。”
“话不是这么说,我觉得阿远说的是对的,你不该这么冲动。你看,好心也未必办的都是好事吧。”杨夫人道。
顾明秀道:“都统大人确实是一番好心,妾身心中难安,就怕这件事,会影响到大人。”
杨都统道:“不怕,杀一个死囚,不算怪罪,也不会太重,不过,当看到世子很生气时,我也有点后悔了,原本还以为就算我不杀那人渣,世子也会去杀的,我算是代劳的,怎么着也该是帮了忙的吧,哪知他说还要审问叶玉轩,我只是不明白,还有什么好审问的,不是都判了么?”
“哥,你不知道世子妃被人下蛊的事吧,这件事,与叶玉轩有关,世子急急赶到牢房,就是为了审问这件事。”杨公子道。
杨都统大惊:“不是说世子中了蛊么?谁又给世子妃下了蛊?”
“当真,今天在宫里,北楚的那位二皇子还从我姐的身体里,引出好多子蛊,听说这蛊是苗疆的,北楚人也没把握能完全治好我姐,您也知道,姐姐她身怀六甲,她体内的蛊就是个大大的隐患,可在生产是蛊毒发作,可能就是……”
顾兰慧眼圈都红了,一尸两命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怕一说就会成为事实,忌口。
“当真?”杨都统猛地站起来,面露怒色。
“大哥,千真万确,世子妃没成亲前,在湖州,叶玉轩曾上门提过亲,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借向二小姐发难,其实是把世子妃身中蛊毒之事揭露出来,好让世子早作准备,他不是伤害世子妃,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救世子妃。”
杨都统抬脚就往外走。
杨夫人忙追过去拦住:“相公,你要去哪儿?”
杨都统对顾兰慧道:“对不住,杨某今日被人利用,害了令姐,这场子,杨某得亲自去找回来。”
顾兰慧忙道:“大人,莫要急躁,您只需告知阿慧,那是何人,一切,都有姐夫,姐夫素来不吃亏,今日这个亏吃大发了,他整治人的法子,怕是比都统大人去当面对质要强多了。”
意思是,这事交给沈逸夏吧,你杨家莫要再插手,免得卷进一场大纷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