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着脸道:“你当本世子真有这么多闲功夫跟你扯么?你最好三天以后给本世子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罢,扬长而去。
刘严伟拄着拐杖进来:“爹,这是从哪里来的二愣子,您别生气,犯不着跟个傻子计较。”
刘行知道:“你既然觉得愧对同窗,那这门亲事就算了,本来也不是很地道,当初英国公世子发现爹不少秘密,却并未道破,更未上报,这份情咱们得承。”
刘行知私屯府兵,那日用私兵对付胖大叔和顾明秀,沈逸夏是瞧见了的,原本刘行知战战兢兢寝食难安,等了多日却不见动静,可见对方放过自己了。
刘家这边开始大张旗请媒人在湖州城说亲,说了好几家,就是没往金家去,金家也就明白刘家的意思了。
金老太爷本是个书生,顶顶讨厌结堂营私,还算中正耿直,加之金小姐一直在家里哭,顾知远再上门时,便定下了婚期。
顾炫晖的亲事定在八月中秋之后,顾红英也很高兴,张罗着要带顾明秀上京城。
老太太不高兴:“沈家娶媳,迎亲队就得从湖州发出,怎地还巴巴地把女儿送到京城待嫁的?”
顾红英道:“婶娘说得也是,只是世子身子有恙,不宜长途奔波,我待阿秀如亲生,去了京城,阿秀便住在侯府就是,到时从侯府出嫁也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样,顾家的女儿怎么能从齐家出嫁,更不好。”老太太道。
卢氏也道:“就是,世子可以请人来湖州接亲,到了京城正亲自迎娶,但阿秀一定要从家里出嫁。”
顾知远道:“急什么,不是还有三个多月么?等阿炫成了亲再说,到时候情况有变,谁也说不准。”
顾府热热闹闹筹办顾炫晖的婚事,他本人却每日关在屋里苦读,秋考在即,成完婚便要入京赶考,金家小姐自婚事定下后,也很高兴,会让仆人过来请阿秀过府喝茶,顺便打听心上人的近况。
顾明秀前世恨极金小姐,这一世交往后才知,其实金小姐很善解人意又有个性,看着柔弱,内里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说话也不爱拐弯抹角,与顾明秀很谈得来。
这一日,顾明秀与她一道在聚仙楼喝茶,没有讲坐的时候,聚仙楼就是个茶酒楼,生意好得很。
因为临着江,三楼的景致极好,六月的湖州,垂柳成阴,百花齐开,沿着河堤开得满满的各色百日草,此花还有个很喜庆的名字,步步高,寓意极好,金小姐道:“今日太阳不烈,阿秀,我们去河边走走如何?”
顾明秀最怕热,六月的湖洲湿热闷,呆在茶楼里喝着酸梅冰茶吃着冰镇李子,不知道有多惬意,干嘛去河边啊……
见她懒怠不想动,金小姐笑道:“听说世子这几日便要回京了,你就不想送他点什么吗?”
顾明秀还真没想过这事,那个人吃穿用度特别精细,一般的东西也瞧不上眼,而她就是个大手板,自小练武,于女红一道实在不精通,要不然,也绣个帕子做双鞋什么的送给他啊……
“他一个世家子,什么好东西没有啊……”
“你送的可不一样。”金小姐道:“可以曾进感情的,听说世子在京城,可有不少拥趸,尤其是闺中小姐,想嫁他的能从紫金城排到九门外。”
是啊,他那么优秀,出身又好,长得还好看……
自己呢?一想就泄气,没明白那么优秀的他,为何会看上平凡的自己。
唉!
“湖州堤上有种韧草,能编小玩艺儿,晒干后浸上桐油,可以做摆件。”金小姐道。
顾明秀皱眉:“可我不会编啊。”
“我会啊,小姐!”阿芙自告奋勇。
“那不行,得自个亲手做的才有诚意。”金小姐道。
“你想编个东西送给我哥吧,算了,我陪你吧,顶多一会子你教我编就是。”顾明秀总算开窍。
“也是在帮你嘛。”金小姐脸红道。
今日天气着实不错,阴天有风,堤上很凉爽。
湖州的韧草很出名,不少百姓割回去晒干后做草席草扇,顾明秀选最长最漂亮的采,金小姐却去采百日草了。
阿芙笑道:“她肯定想采一束送给大少爷,步步高升呢,然后再编一只锦鲤,鲤跃龙门,步步高升,多吉祥啊。”
顾明秀感慨:“我这嫂子可真疼我哥。”
阿蓉道:“小姐也该学着点嘛,世子爷对您真够好的。”
“那边好热闹啊。”阿芙道。
顾明秀看过去,果然见许多人正在另一头喧闹着。
“好象是在玩蹴鞠。”阿芙道。
堤边有很大的河滩,常有年轻人约着玩蹴鞠。
远远看去,那个站得最高,头上有人打着伞的可不就是叶康成么?这厮还没回京城?
“小姐,那是二小姐吗?”
叶康成身边穿着湖蓝色纱裙的少女可不正是顾兰慧么?她手里好象还端着果盘,正摘了果子喂叶康成呢。
阿蓉极为不屑:“这样大庭广众的举止亲昵,也不怕人说。”
“就是,跟个丫环仆从似的,二小姐怎么就爱作践自己呢?”阿芙也冷笑。
“别管闲事,咱们采完韧草就回去,对了,阿芙,你过去瞧瞧金小姐,莫要那些人冲撞了她。”荆娘道。
顾明秀也没心情管,顾兰慧也不是个听劝的人,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阿芙很快急急跑来:“不好了,有个不长眼的冲撞了金小姐,金家人与其理论,吵起来了。”
顾明秀一听忙跑过去,只见金玉妍洁净的粉裙上,有个黑色球印,应该是滚满泥沙的竹球撞身上了。
她最是爱洁,肯定不高兴。
而与金家人争吵的,正是靖国公府的仆从。
“……就是故意的怎么着?我家爷看上那小妞了。”
而那边,叶康成正吃着顾兰慧递到嘴里的葡萄,意兴盎然地看着。
竟由着自家仆人调戏良家妇女!
顾兰慧更可恶,她知道金小姐是谁,竟装不认得,也在一旁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