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娣刚离开东暖阁,夏沾衣便像泄了气似地摇摇欲坠,幸好芷月已经上前扶住了脸色雪白的她。她眼中无限的怅然,心中应该已是伤痕累累了吧。李良娣才方进宫,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如她这般脆弱的女子,如何能挑起一国之母的重担呢?
“玉儿,你这一耳光是为我而挨的。”她终于回过神来,眼神中又有了焦点。
“小姐,我只是个卑微的婢女而已。没事的。”我只能摇摇头,稍稍慰藉她说道。因为我不能说,我很痛心,明明自己的主子是太子妃,却还要软弱的被太子良娣给压下去。不过,如果我是身居在她的位子,我今天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李良娣那个女人,绝不会让她继续夺走自己的丈夫,继续那么自鸣得意。
“玉儿,你去用我房中那瓶上等金疮药擦在你的脸上,脸就不会那么疼了。”她疼惜的注视着我的脸,五个指纹印痕明显的突现出来。
“是,小姐。如没有吩咐,我先下去了。”我进内堂拿了那瓶夏沾衣从宰相府带来的金疮药,却无意瞅见铜镜中的自己,脸上红肿的五个指纹印,近似毁了我的半张脸般的丑陋模样,我唯有默然离开东暖阁。
刚出朝阳宫,我就将那瓶金疮药丢到一边的杂草里,相府的东西我嫌脏。我只是继续的向前随意的走着,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何处。偌大的皇宫,却让自己失去方向。亦如自己八岁那年,一个人独自走在繁华的街市,人流不息,唯有自己无助的没有方向,极像一个被上苍遗弃小孩。而今。这种无助又一次盈满我的心房,让我生疼,不仅仅只是左脸上的疼。
走着,走着,竟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以前的皇子殿,只是来到这宫门口,却没有想见的那个人在那等着我。心慢慢的沉下去,一圈圈的荡开一种失望之情。我反问自己,是失望了么?他本来就不会在这的,是自己傻,居然以为只要想见他时,就可以在这里见到他。
我只有再继续向前走,直到再一次走到那个如世外桃源般的庭院,才停下步子。仅呆呆的站立在那,不动声色。
“是你!苏玉。”这句话里带着惊愕,却同时带着一丝丝潜藏的喜悦。
我抬头看着来人,他还是一件白衣。我不语,只是无端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我再也忍不住这种无助和悲伤再弥漫我的心际了。瞬间,我蹲下身子,更加用力的放声哭泣,宣泄自己心中的脆弱。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上前,紧紧的将我揽在他的怀里,让我感受到他的温暖。在我脆弱的时候,这个怀抱第一次让我感到了家的温馨。我往他的怀里挤了挤,想更加紧的去吸取他怀里的气息,和他身上所带着的淡淡兰花香。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良久,终是不舍的起身,从他的怀抱里抽离出来。我真怕再这样继续躲在他这诱人的怀里,我会再也舍不得离开。
“为什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他关切的瞅着我的左脸,竟然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我脸上凸显的那丑陋的指纹印。
“因为我只是个奴婢。”我淡淡的回答他,心里更加的难过。
而他却毫无预兆的拉上我的手,“跟我走。”他拽着我走进庭院中的一件屋子。
古色古香的气息,红色的圆木桌摆在正中央,他扶我坐下。走进侧厅,从满堆的书盒中找到一个小药箱,欣喜的朝我走来。
“还好,找到了这个药箱,这都是我们赵国名贵的药材。”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瓶子,“这是我国御医亲自制成的上好金疮药,对缓解你脸上的红肿有奇效的。”我却见这瓶子十分眼熟,和刚才从夏沾衣那拿的金疮药雷同。我心里不禁有些疑虑。
他轻轻的将一块紫色的膏药涂抹在我的左脸上,刚接触我的皮肤时,微微的疼。当药慢慢的融进皮肤时,方才火辣辣的疼瞬间清凉了许多,如微风拂面般轻快。我如木偶般则任由他的手在我的左脸上施加力道,因为这感觉很舒服。
“起初可能会有点疼,过后,药就会发生作用的。”他细心的看出我脸上由隐忍痛楚到疼痛消除的畅快。
“谢谢你,赫王子。”我不紧不慢的说道。但当他听见赫王子三个字时,他的手忽的一颤。停顿了片刻,又继续为我擦药。
“是被主子责打了么?”他没有停,还是继续为我上药。
“不是。”我投给他否定的眼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一字一句的念道。
“后宫的日子便是如此,女人间的斗争在哪都少不了。”他默然的将药瓶合起,递到我手中。“拿去吧,以后自己每天给自己换一次药膏,很快就会恢复的。”
我莫名的接受了他的瓶子,不知原因,就是认为这个我可以拿,而且推辞不掉。兀的,我别过头,看见侧厅的正中央,毅然挂着的那副丹青画,深深的望着。
“上会看见你以后,我就立即画出了我母妃的眼眸,和你相似的夺人心魄的眼眸。”他瞧出我发现了那幅画上新添的眼眸,和我一样的眼眸。他的母妃,和我真的有着七、八分相似。我想我和沾衣虽是姐妹,却也只有五分相似之处,可这个美丽的女人和我竟有着如此惊人的酷似。惟独的是我们的气韵不同,画中的少妇温婉贤淑,而我从来都不是。
我回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眼睛正直直的望着我,而我则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