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再次苏醒,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她缓缓睁开眼,眼中还带着些许迷茫和疲惫,一股强烈的腰酸背痛感袭来,让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水……”
正在一旁为她轻轻扇着蒲扇的五姨娘闻言,立刻吩咐旁边的丫鬟:“醒了!快,快去取些水来。”
丫鬟应了一声,急忙起身离去。不一会儿便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回到了床前。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云筝,将茶盏递到她的唇边,“九姨娘,您慢些喝。”
云筝迫不及待地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感觉喉咙里清爽了许多,这才稍微缓过劲来。
她支撑着有些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起,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儿?”她疑惑地问道。
五姨娘目光怜惜地望着她:“这是我的兰亭苑,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云筝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刚要松口气,忽的想起什么,一把抓住了五姨娘的手:“小桃,小桃没事吧?”
五姨娘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安抚:“放心,你那小丫头也没事,我叫人把她喊进来。”
“真是多谢五姐姐了。”云筝微微低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激。
五姨娘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那晚的火势实在太大,好在老天保佑,你命不该绝,正好碰上大少爷回府。他瞧着倚梅园那边火光冲天,赶忙去瞧了,这才将你救了出来。”
云筝眼皮一颤。
原来那天夜里的男人,竟是大少爷!
“现在还未查清放火的凶手,所以妹妹你这几日就先在兰亭苑住下吧。等倚梅园修缮好了,你再搬回去也不迟。”五姨娘柔声说道。
云筝轻轻点了点头,“叨扰五姐姐了。”
“你我姐妹一场,不必这么客气。”
五姨娘朝云筝笑着说:“还好这场大火没伤到要紧的地方,大夫说喝几天安神汤,再好生静养几日,便无大碍。”
说着,转身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随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丫鬟应了声,随即跟着五姨娘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云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边。
回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大火,仍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大少爷及时回府,英勇相救,她这会儿怕是早已去见了阎王爷。
若是之后有机会见着大少爷,一定要好好谢一谢他。
至于那场大火到底是谁安排的……
云筝不禁蹙起柳眉。
正思忖着,忽的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云筝抬眼一看,便见小桃快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云筝,小桃霎时涕泪交加,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声音哽咽:“主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此生难忘,定当铭记于心。”
云筝见状,心中一阵动容,却觉得有些受之有愧,她忙伸手扶起小桃。
“你快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你我早已不是主仆情谊,情同姐妹,我怎能忍心将你独自留在大火之中,自己苟且偷生呢?”
“是奴婢无能,连累了主子。”
云筝心里明镜一般,这是倚梅园纵火,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而小桃说起来,反而是被自己这个当主子的给牵连了。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小桃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怪你,你无需自责。”
小桃擦了眼泪起来,又在床边嘘寒问暖一番。
等云筝问起府中的动静,小桃道:“侯爷知道倚梅园失火之事,勃然大怒,朝着夫人发了好一通火气,命令她严查呢!”
云筝沉吟片刻,问:“那可查出什么来了?”
小桃一怔,随后摇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或许还在查?”
云筝抿了抿唇,面色凝重,倒希望赵氏能真的严查,给她一个交代。
与此同时,另一边,松涛苑内。
因着九姨娘出了事,勇威候怒不可遏,整个松涛苑都弥漫着压抑而紧张的气氛。
下人们战战兢兢,生怕被波及,每日都在心惊胆颤中度过。
就在下人们被挨个训斥时,陆行简突然出现。
勇威候脸色微变:“行简,你这是……”
只见陆行简他手里拎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丫鬟,就像拎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一般,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在了地上。
丫鬟像个粽子般滚落到勇威候的脚边,发出沉闷的声响。
勇威候微微皱眉,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视线落在丫鬟身上。
此刻,上方传来陆行简那低沉的声音,“此人行为鬼祟,频频探听九姨娘火灾之事,儿子觉其中必有蹊跷,便擅自将她带来,请父亲明察秋毫,审问一二。”
勇威候闻言,面色微变,目光如炬地审视着那丫鬟:“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是赵明月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叫翠竹。
此刻的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抖如糠筛,低着头匍匐在地上,哭着连连求饶。
“说话!”
勇威候的声音犹如雷霆般炸响,充满了不耐和怒火。
翠竹被那凌厉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正欲要启唇。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老爷,我听说大哥儿擒了个丫鬟来您院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勇威候淡淡看她一眼:“你来得正好,行简说这丫鬟行踪鬼祟,可能与倚梅园纵火案有关。两日前我便叫你严查此事,你查了两日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赵氏面色一变,知道勇威候是在责怪她办事不力。
可她这两日一查,发现这场火竟是赵明月那冲动鲁莽的小祖宗做的,她也是焦头烂额,正忙着给她收拾烂摊子呢。
却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还漏了这么个丫鬟。
还好她来得及时,没让这个丫鬟坏事。
“还请侯爷恕罪,实在是花灯节过后,府中还有一堆庶务……”
赵氏讪讪赔着笑,说罢,扫向一旁跪着的翠竹,“说,是谁叫你放的火?”
翠竹缩了缩脖颈。
一抬眼,便见赵氏眯了眯眼,看向她的眼神透着寒光般的凌厉。
翠竹心下一颤,知道自己若是坦白,定然逃不出夫人的手掌心。
思绪飞快转动一番,她索性把心一沉,咬牙改口:“是……是八姨娘命奴婢去放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