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房门打开,一脸狰狞的谢大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
“世子,那人又晕过去了,不过晕过去之前,倒是说了一些……”
纸上有大片血迹,其上却只写着寥寥几行字,贾琮凑过去看了一眼,其中有个地名极其显眼,山东青州府。
“青州府,西顾寺。”
刘崇喃喃自语:“这个地方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谢大遗憾的禀道:“可惜此人所知不过皮毛,属下已经让府里的大夫医治,待他醒来,再仔细拷问。不过……”
贾琮见这人吞吞吐吐起来,又看向自己与薛蟠,便知剩下的话他与薛蟠不宜再听。
于是他抱拳道:“王妃娘娘的事要紧,小弟与薛大哥先告退了。若是有小弟帮得上忙的,兄长尽可派人喊我一声。”
刘崇歉意的抱拳回礼,苦笑说道:“麻烦琮哥儿与薛兄弟了,你们二人先去前院,待我处理完这儿的事便去找你们说话。”
目送贾琮与薛蟠离去,刘崇重新回坐,冷声问道:“还有什么?”
“回世子,儿郎们在这人房中找到一处暗阁,里面摆有弥陀三圣!”
谢大的禀报让刘崇大吃一惊,当下之人,如此秘密的拜弥陀三圣,十有八九是白莲教无疑。
昭武四十九年的旧事,不得不让刘崇心惊胆战。
那夜宫门染血,便有不少内侍喊着弥勒下生、明王降世的口号冲向勤政殿,差一点就弑君成功了。
嘶!没想到自家的内侍竟然也是白莲教的教众。
谢大谏言道:“世子,属下觉得要先查一查这内侍的来路……”
“是要查,但此事不宜声张,待我去禀告父王再说。”
事涉禁中,刘崇不得不谨慎。
他叮嘱谢大:“你立刻派人,秘密将此人送去城西玉泉山下的庄子内,府里可能有别家的眼线,咱们不得不防……”
小院中刘崇安排着后续之事,贾琮则是与薛蟠回到了王府前院。
薛蟠再傻也明白了今日这事的严重性,拉着贾琮来到僻静处,忧心的问道:“琮哥儿,这事会不会牵扯到妹妹?”
贾琮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苦笑叹道:“也不算什么牵扯不牵扯的,这事儿最大的问题就是那方子和药引,宝姐姐与王妃娘娘症状如此相似,是谁都会怀疑到薛家。”
薛蟠一听就急了,宝钗的药方药引当年得来的太过离奇,那赖头和尚来无影去无踪,薛家就是长了八十张嘴都说不清的。
好在贾琮继续说道:“不过这也算是一桩好事,如今王妃也吃了那相似的药,说不定借王府之手,能早日找到那该死的幕后黑手。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药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你说是吧。”
经过贾琮的解释,薛蟠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内心的焦虑还是没有消除,长叹短嘘不时看向内院方向,直到黛玉的贴身丫鬟雪雁来了前院,给薛蟠送来了宝钗报平安的口信。..
……
“金陵城人人称你是呆霸王,本王看着你倒是個实诚人。”
刘恪高坐太师椅,坐在贾琮下首的薛蟠则是坐立不安。贾琮心中暗暗吐槽,什么实诚人,您直接说薛蟠是个憨憨得了。
却听刘恪继续说道:“你妹妹已经将方子默出来了,说实在的,以你妹妹所写的药方药引,以及这药方药引的来历,放旁人身上,本王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冷香丸是将春夏秋冬各时令之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
当热毒发作时,用黄柏十二分煎汤送服一丸即可。
寻摸这些东西麻烦是麻烦,但总还有出处。可那最重要的药引子就奇特了,薛家曾从和尚口中得知,那药引是从放春山采来,以灌愁海水和成,烦广寒玉兔捣碎,在太虚幻境空灵殿上炮制而成。
看看,这是什么玩意?是人间之物吗?
薛蟠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高呼道:“王爷,小民真的没有骗您,这药方和药引真的是一个和尚给的……”
“你急什么?小胖子,将他拉起来!”
刘恪瞥了贾琮一眼,示意其将薛蟠扶起。随后说道:“你说的和尚本王虽未曾见过,但却早有耳闻。本王已经将此事禀报皇兄,以期尽快找到此人。不过有一事需你薛家出力……”
薛蟠在长舒一口气后,抱拳拜下:“但请王爷吩咐!”
“这和尚既然早早布局你家,便不会轻易罢手。你回去后便要传出去一桩事,薛家女热毒又发,所存之药耗尽,以重金求药!”
刘恪的吩咐薛蟠只以为是以自家为鱼饵,钓赖头和尚这只鱼,不过小事儿。
但贾琮却皱起了眉头,他开口说道:“王爷,如此作为,岂不是会误了薛家姐姐的未来?”
“你倒是怜香惜玉,可若不如此,这和尚要是一直藏着不出来,本王的王妃怎么办?虞程朗也只是能稍稍控制热毒发作时的痛苦,难道要本王的王妃一直病着不成?”
刘恪什么人?上皇亲子,当今之弟,在他眼里,薛宝钗不过商家之女罢了。
未来?到时候赐她一个如意郎君便是。
贾琮心中不爽,张嘴就准备怼人。却听门外传来禀报,说是王妃请王爷过去。
刘恪刚一出门,陪坐一旁的刘崇就开口致歉:“我父王就这性子,琮哥儿莫要在意。之前我已经让人去禀报母妃,薛姑娘的事暂且搁置,此事自有母妃说的算……”
薛蟠还没想通这两件事的关系,疑惑的问道:“琮哥儿,这不过是一桩小事,怎么就扯到妹妹的未来了?”
“世人娶妻,身有重疾者不娶。若真按王爷所说,薛姐姐今后还怎么嫁人?”
贾琮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句,薛蟠当即黑了脸。
这厮本就是个急脾气,要不是面对王府实在提不起勇气,估计这会就已经发飙了。
“薛兄弟莫急,实际上父王也是病急乱投医,那和尚被林御史在江南好一阵追查,早就知道自己当年布的局被人拆穿了,哪里还会自投罗网。”
刘崇是个极其机敏的人,早前听到自己父亲的馊主意当即就觉得半点成功的可能都没有,反而会得罪人。
这不,自己劝不住,那就找一个能劝住的人吧。
听到刘崇如此说,贾琮与薛蟠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薛家是贾家的姻亲盟友,要是真让刘恪拿宝钗钓鱼,宝钗的未来怎么办?贾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薛蟠感激的向刘崇一拜,近乎解脱的说道:“多谢世子殿下,我就这一个妹妹,若是真害了她孤苦一生,我便是死了也没脸去见我爹了。”
嘭!
正说着,房门被人踹开。
只见刘恪黑着脸冲自己的儿子就是一顿吼:“小兔崽子长能耐了,拿你母妃压我……”
……
屁股上挨了一脚的刘崇苦笑着与贾琮说话,薛蟠还陷在纨绔王爷的淫威中不能自拔。
方才刘恪踹开房门,踹了刘崇一脚,瞪了薛蟠一眼,随后便将三人赶出了王府书房,自己趴在桌上开始写信。
“我舅舅家在山东也算有些实力,那和尚既然在青州的西顾寺出现过,应该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刘崇一说到青州西顾寺,心中又泛起了莫名的熟悉感。他皱眉说道:“说起来挺奇怪的,这个西顾寺我总觉得在哪听到过。”
贾琮不明所以,倒是薛蟠突然一拍大腿,从石凳上站起来说道:“青州西顾寺,那不是倭人建的寺庙吗?我家曾在海上救过几名遇到海难的倭国和尚,他们就是去青州西顾寺的!”
“倭人?没错,是倭人!我想起来了,这西顾寺原本不叫西顾寺,而是重圆寺。那里曾发生过一桩大案,寺中僧人尽数死于贼人之手。”
刘崇脑中碎片化的记忆,终于在薛蟠的提醒下将清晰起来。他惊喜的说道:“后来倭国来朝,随行法师上请天朝,提出想在天朝学习中土佛法,太宗曾与其辩经,见其佛法深厚,允其于中原建寺修法。京西净土寺便是那僧人所建寺庙之一,其弟子则去了青州,出银改建重圆寺,这才有了后来的西顾寺。”
倭人?
一听到事关倭人,贾琮就皱起了眉头。
上辈子他要是不小心做了什么坏事,赖到倭人的头上总能得到莫名的解脱感。
这辈子遇到过几桩与倭人有关的事,无一不是恨不得灭其国亡其种。二哥前段时间回京述职时可讲过剿倭的经历,江南烟雨之下,倭寇的骇人罪恶,罄竹难书。
那个被倭人用木棍穿胸而过的女子与婴孩,令二哥贾琏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杀上倭岛!
“海上仙方,好一个海上仙方,这就说得通了!”
贾琮突然想起了宝钗曾告诉他的话,那和尚当时可说过,这药方乃是海上仙方。
那令人厌恶的倭国,可不就在海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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