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官,也就是蒋玉涵,乃是京中最大的戏院锦梨园的台柱子之一。其人善女腔男唱,长得又十分清秀,京中有不少好男风的公子哥都对其有过念想。
当然,这并不包括宝二爷。
贾琮之前还怀疑过宝玉的取向问题,后来发现这厮不是男女通吃,而是他喵的单纯颜狗。
宝二爷性别男、取向女,喜好跟长得漂亮的人交朋友。跟他玩的好的例如柳湘莲、卫若兰、冯紫英皆是长相俊秀之人,多一个长的漂亮的蒋玉涵,再正常不过了。
等贾琮弄清楚了这件事,无辜挨了几棍子的宝玉更加委屈了,哇哇哭了起来。
此时的贾政又气愤又尴尬,当惯了严父的他拉不下脸来跟宝玉道歉,又想起今日在德清公主府的遭遇,涨红着脸僵在那儿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恰巧这时贾赦从京营下值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宝玉躲在小儿子身后伤心痛哭,贾政身旁扔着一根粗粗的长棍。
“好你个老二,几天不打宝玉就手痒是不是?可怜宝玉病才好几天,你就又打他。你是想把这個儿子也折腾死是不是?”
从军营回来的赦大老爷全身的甲胄,抄起腰间的长刀就冲了上来,将宝玉护在身后,拿刀鞘劈头盖脸就往贾政身上砸去。
贾琮等人阻拦不及,懵逼状态的二老爷就这么莫名挨了一刀鞘,肩膀吃痛后才哀嚎着开始躲避,来了个二老爷绕柱跑。
“大哥,你打我作什么?”
“做什么?我让你也尝尝挨揍的滋味。宝玉又犯什么错了,值当你拿这么粗的棍子教训……”
“赦公,误会……哎呦!”
门客欧经纶挡在贾政前面刚解释了半句,就被刀鞘砸在了手臂上。
要不是赦大老爷收了力,经纶先生这个文弱书生八成就要去找大夫正骨了。
“爹,您误会二叔了。”
眼前前院闹得鸡飞狗跳,贾琮不得不出来拦住劝说:“这事还真怪不得二叔,都是钱康时搞得鬼……”
等弄明白事情的原委,赦大老爷瞥了一眼无辜挨了一刀鞘的老二,冷哼一声:“你可真是好能耐,在外面受了气就只会拿宝玉出气吗?遇事不问青红皂白,就知道拿大棍拿宝玉,有这能耐你去砸了东平王府!”
“大哥,莫说了、莫说了!”
挨了揍的贾政瞅了一眼还在委屈抹眼泪的儿子,心中要说没悔意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让他去砸了东平王府,一来不符合他的为人处世,二来他也没那个胆子和能力啊。
哼!
“没出息!”
贾赦摸了摸侄子的脑袋瓜,温声说道:“宝玉且先去老太太那玩,大伯这就去砸了东平王府给你报仇!”
前院的家仆丫鬟皆是习以为常,就连欧经纶都毫不意外。
倒是宝玉止住了哽咽,吞吞吐吐的劝了句:“大伯,侄儿……侄儿没事,那是王府,会给大伯惹下麻烦的……”
贾赦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老怀大慰。这侄儿性子弱,可天性善良,就是他老子不顶事,好在还有我这个当大伯的……哼!.
搓搓脑袋瓜,招手将袭人叫到跟前:“去带宝玉梳洗,送老太太那去。”
“大伯……”
“去吧,这京城还没你大伯惹不起的人!”
等把宝玉送走,赦大老爷冷脸看向贾政:“老二,荣国府的脸都让你给丟尽了!去将你脸上的马尿洗干净,随我出门。”
“大哥,不过一场误会,何至于此?再说,东平王府位高爵显,我看还是算了口……”
眼见贾政不情不愿,贾赦抬起手中的长刀就要再打,欧经纶连忙拉住了还想争辩的贾政。
只听欧经纶劝道:“赦公说的对,是不能这么轻易揭过。娘娘省亲在即,东平王府污了宝二爷的名声,就是在打宁荣贾家的家,再打娘娘的脸。”
“你这书生说的不错,老二身边总算有了个聪明人。”
贾赦鬼精鬼精的,这钱康时怎么会干无用之事。宝玉的名声坏了,贾琏兄弟几个的名声能好?
说到底是宁荣两府最近风头太盛,惹了不少人的眼红。明面上没招,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谁叫贾家人男的女的都长得漂亮,好男风的名声传出去不及时制止,鬼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
……
钱康时眼馋蒋玉涵有段日子了,要是别的戏园子,他哪里会耗这么多的时间费这么大的力气,早就直接抢回王府了。
可锦梨园的背后是忠顺王府,蒋玉涵的身契都在忠顺王妃的手里攥着呢。
四王之一的东平王府再牛,那也不敢跟太上皇的亲儿子叫板。
这日在德清公主府痛快的羞辱了一番荣国府贾政,不但出了一口气,更是耍了一通小心思。
心中邪火莫名旺盛的钱康时半醉半醒间,晃晃悠悠又来到了锦梨园。
“琪官,东平王爷又来了,点名让你上台唱上一曲……”
戏园子的管事匆匆走进后天,刚刚下场不久的蒋玉涵正准备卸妆。
蒋玉涵卸妆的动作顿时停住,黛眉微皱,双眼含怒,略带尖细的声音嗔怒道:“又是他,这人怎如此烦人……曲管事,您就没跟娘娘说一说?”
一颦一笑之间,柔风乍起。若不细看,略过喉咙处的微微突起,这蒋玉涵真可以叫作蒋玉菡,你说他是男孩子,有几个人信?
“王爷至今未归,娘娘心里正憋着火呢,我哪敢去王府讨这个没趣。你便受受累,今个先将其稳住,等王爷回来,他便不敢再来闹了。”
曲管事倒也不是怕事的人,主要是自家王爷在江南逍遥快活,王妃娘娘火头正盛,他实在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让主子烦心。
想来钱康时也就是过过眼瘾,没胆子真在十三爷的场子里闹事……
可惜,天不遂人愿,钱康时今日可真是酒壮怂人胆,一曲未了,这人就将园子里的客人统统赶了出去。
只见钱康时的手下们守好了各处入口,两名精壮的家仆将琪官从戏台上架了下来。
钱康时嘿嘿一笑,伸手就往琪官的脸上摸去……
“东平王爷,这里是锦梨园,不是南风馆!”
听到动静的曲管事刚一出来就见蒋玉涵被强人锁男,强忍着怒火抱拳阻止:“琪官是我家王爷最看重的角儿,逢年过节都要招进府中唱几曲,还请东平王爷高抬贵手……”
“哪里来的奴才,敢教本王做事?滚!”
钱康时恍惚间只觉得眼前的“美人”酥风袭人,耐不住听人聒噪,挥手命令手底下的人清场。
曲管事被东平王府的家仆一棍子打倒在地,扔出了门外,正巧砸在了寻仇的贾赦马前。
“呵,老曲,你这可是青城绝学,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赦大老爷怎么说也是京城排名第二的老纨绔了,平日里没少来锦梨园听曲,跟曲管事熟的很。
下马将其扶起后问道:“可是钱康时在里面作妖?”
“赦公来的正好,老奴不求其他,还请赦公援手救下琪官,要不然老奴没法跟王爷交代啊!”
曲管事是真没了法子,这钱康时在锦梨园撒酒疯,若是真在戏园子里将琪官给办了,王爷知道还不得给呕死。
贾赦闻言眼睛微眯,心中当即就有了计较。
他呵呵一笑,招呼道:“老九,你去找巡城御史过来……”
曲管事心中焦急,连忙哀求:“哎呦赦公,这会去找巡城御史有什么用啊,再晚一会,琪官……等找了巡城御史过来,黄花菜都凉了。算老奴求您了……”
“放心,爷方才招摇过市,那巡城御史早就盯上爷了,用不了多久……看,这不就来了吗?”
果如赦大老爷所猜,当贾家这队甲胄齐全的亲兵一路招摇过市,负责京西的巡城御史窦宪成就跟了上来。
见贾家人气势汹汹,明显是要搞事。
窦宪成想都没想就带着人马跟随而来,毕竟,京城的纨绔勋贵是御史们行走的功劳簿嘛。
贾琮转身一看,下马迎上前去作揖拜道:“学生拜见窦先生。”
窦宪成也下马回了一礼:“原来是小贾大人,这是怎么了?”
两人在都察院经常碰面,上次联名弹劾京中贵戚的御史队伍中,窦宪成就是其中之一。
贾琮无奈苦笑,为其解释道:“东平郡王今日在德清公主府羞辱了我二叔,我爹这是来寻仇了。不过……”
说话间,戏园子里传来好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雌雄难辨,不过撕心裂肺的尖叫,还是让楼下的人听得打了一个寒颤。
窦宪成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瞬间便脑补出一副勋贵强抢民女的戏码来,根本顾不上再听贾琮解释,挥手指挥身后的巡城禁军和帮闲。
“冲进去,救人!”
大夏礼制,七品服青袍,在扔一转头都能砸死个五品官的京城来说毫不起眼。
但谁都不能忽视绣着獬豸的青袍御史,便是皇子亲王人家都敢喷,位卑权重说的就是他们。
嘭!
锦梨园的大门被巡城禁军撞开,东平王府的那群家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禁军打得哭爹喊娘。
一阵尘烟散去,贾琮跟随窦宪成冲进了戏园子。前厅遍地狼藉,哀嚎的东平王府家仆尽数被砸倒在地。
呼啦啦冲进后台,好家伙,这辣眼睛的场面小胖子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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