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事,多谢二叔了。”走进仪门,尤氏侧身与贾琏致谢。鮣
贾琏摇了摇头,“大嫂子客气了,只要大嫂子不怪罪我擅作主张便好。”
赖升对贾琏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一来其毕竟是宁国府的奴才,不是荣国府的,他没必要一杆子打死,坐实自己“恶人”的形象,二则贾琏也要考虑到,宁国府的现状,就尤氏一个人支撑,能够有个赖升这样的老管家帮衬着,尤氏管理家业也能轻松些。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赖升此人比赖大识趣多了,也更知敬畏。因此贾琏才愿意在他畏罪自首的情况下,顺势轻饶于他。
好处是,昨日拿赖大一家立了威,今日正好借此事降恩,恩威并施,方是御下之道。也免得两府其他管家、管事们,人人自危。贾琏希望下人们恪尽职守,谨小慎微,却不希望他们成日家提心吊胆的。
顺道也帮尤氏,给赖升下了一道紧箍,让他从今往后,办事更加用心和谨慎,更听话。否则,那五千两银子,就是随时可以落下的利剑。
“婆婆,二叔……”
秦可卿仍旧是那般的婀娜妩媚,她莲步轻移,从内仪门出来,到贾琏二人身边。鮣
“你们怎么还不进去,老太太、二姨奶奶三姨奶奶都等着你们呢,快走吧。”
秦可卿说话的时候,勾魂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贾琏,甚至下意识的挪移到贾琏身侧,到底临了反应过来周围还有人,因此一个飘身,转而扶着尤氏的手臂,笑靥如花的催促二人往前走。
因尤氏素日主张从简,今日也不例外,只是在正堂设了一席。席间除了尤老娘等人以及一应服侍人员,边上就只坐着二三名乐师、艺人。
“知道二叔不喜欢看戏,所以今日也没请戏班。”
踏上正厅前,尤氏这般解释了一句,贾琏也不知道怎么回,今日不是尤三姐儿的生辰么,怎么搞的他是主角一般。
“哥儿,你总算来了,快进来……”
原本坐于首席的尤老娘一见到贾琏进厅,就跟看见亲儿子似的,笑如菊花的迎候招呼。鮣
贾琏也忙上前一步,拱手拜道:“见过老太太。”
“哈哈,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快坐快坐。二姐儿三姐儿,还不给你们二哥哥搬椅安箸,傻站着干什么。”
尤三姐很无奈,今儿是我的生日耶,你们这样很过分。尽管如此,还是只能听话的与姐姐一道当起了贾琏的丫鬟。
“老太太也请坐。”
贾琏并没有太客气,直接坐下了,尤氏等人也按次落座。
尤老娘居主位,右手边是尤氏,秦可卿,左边依次是贾琏,尤二姐,尤三姐,下挨着秦可卿。
从这般座次安排看来,尤老娘等人应该并不知道昨日他将尤三姐收用之事。否则,尤二姐和尤三姐的位置,应该会交换一下。鮣
寒暄几句,丫鬟们端上菜肴,尤老娘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举杯笑道:“我们娘儿几个,素日来多承蒙哥儿照拂,特别是我家大姐儿,一个人照管着这偌大的家业,实为不易,不是哥儿帮衬,她哪儿应付的过来。因此,老身先敬哥儿一杯,以示感激之情。”
贾琏也只能举杯相迎,然后,便被动承接起尤老娘的奉承和连番追问。
“听说哥儿在朝中身兼数职,都有哪些,都是负责什么的,年俸几何,可能说给老身听听,让老身长长见识。”
“早就听说哥儿治家严明,昨儿听我家大姐儿说,你又严办了一个奴才,还听说那奴才家里,单是银子便不下十万之数,当真是骇人听闻。也就只有哥儿这般英明有能力的人,才能将这样贪得无厌的刁奴揪出来惩处。”
“对了,昨儿下午我家三姐儿好像跟着你城外游玩去了,她没任性给你添麻烦吧……”
“……”
贾琏有点明白了,今日他是过来接受老丈母娘问讯、受审的。鮣
……
就在贾琏疲于应对尤老娘啰嗦的时候,凤姐儿院,王熙凤也正翘首以盼平儿的音讯。
“回二奶奶,打听清楚了,今儿是珍大奶奶娘家妹子的及笄礼,所以才请二爷过去,听说……”
“我就说是这样,哼。”
听到平儿带回来的消息,凤姐儿顿时将丰唇翘得老高了。
她昨晚没有因此事与贾琏纠缠到底,更没有制止贾琏过去赴宴,不是她不在乎,也不是她没成算,而是她心中早有推测而已。
“听说什么?”鮣
“听说,珍大奶奶娘家的三妹,生性活泼,喜欢缠着二爷。昨儿,二爷还把她带到城外校场去了。”
凤姐儿一听,更生气了,“我就知道是这样,与我预料的,一点没差!那尤氏平日里最是谨小慎微的,昨儿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单独邀请你们二爷赴席,果然是打的这个主意,她是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明摆着不怕我知道!
她自己出身不好,又没什么主见,一个人要照管那么大个家,自然四处有难。仗着自家妹子有几分姿色,便想用来笼络你们二爷,搭上这层关系,她不但能安心,而且以后有事,也可以理所当然的麻烦你们二爷。
也就难怪,她把老娘和妹妹们都留在府里,一直不送回去。”
凤姐儿越说越生气,想来要是现在尤氏在她面前,她能上去把她脸抓花。
平儿有些好奇:“奶奶既然明知道珍大奶奶打的这个主意,为什么还让二爷过去?”
“为什么不让他过去?你家二爷是个男人,我还怕他吃亏了不成?”鮣
凤姐儿阴测测的回了句,眼神深邃。令平儿眉头微皱,有些不太明白凤姐儿之意。
凤姐儿反眼看着平儿,似乎也不准备让她理解,随即打岔道:“你以为我不想拦着,你们二爷那性子,见着个美人,就跟猫闻着腥一般,不达目的不罢休,我能拦得住他,还用你来说?
那尤家两个狐狸精,你又不是没见过,大的那个生的叫一个我见犹怜,小的也是娇艳的和桃花似的,如今人家上赶着送,任挑任选,你家二爷能不动心?
哼,这些年我早看明白了,这男人要是动了歪心思,你越拦着,他心越痒痒。你要是不拦着,他反而没那么放肆,也把你的话放在心上了。”
平儿便不说话了,在自家爷好色这个问题上,她与凤姐儿看法一致。但要是说男人都这样,平儿却不认同,有的男人你不拦着,他越发变本加厉,也就只有自家二爷,吃软不吃硬,二奶奶软了,二爷也就疼她了。
“那二奶奶就眼睁睁看着,任由那尤家算计二爷?”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能有什么办法。”鮣
凤姐儿气呼呼的说着,到底不过是气话,随即就见她目光严厉起来:“林丫头就罢了,林家到底四世列侯,诗书世家,她尤家又算什么东西?看着吧,我倒是要让她们知道,想要把女儿塞进我这道门,没那么容易!”
凤姐儿眼中满是小心眼的神采。尽管她现在对贾琏女人方面的事,看的开了些,但是那尤氏与自己到底妯娌一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想往她身边塞姐妹,太令人生气了。
要是她们没有那个心思且罢,若有,将来总能找着机会给她们吃吃苦头。
凤姐儿正满心不悦,忽见门帘外有人影闪动,她立马喝问道:“谁在那里?”
就见帘子后来,怯生生站出来一个丫鬟。
凤姐儿诧异:“你悄声躲在后面作甚?”
“没,我没躲。我是听说奶奶回来了,过来看看奶奶这里需要使唤的人不,听见奶奶和平儿姐姐说话,没敢进来。”鮣
凤姐儿这才点头,对香菱这丫头她还是很认同和信任的,于是把威严收起,反问晴雯何在。
“她,她表嫂叫她有事,出去了……”
凤姐儿哼哼一声,五次问有三次都是她表嫂叫她,她怎么不知道那小蹄子和她那y奔无耻的表嫂关系那般好?
也懒得过问了,挥挥手,就把香菱撵了出去。
凤姐儿却不知道,躬着身子出门之后的香菱,呆萌的小脸上竟罕异的吐了吐舌头。
她回头看了正屋一眼,心说,二奶奶智者千虑也有一失。不过也不能怪二奶奶不够精明,若非自己曾亲眼见过珍大奶奶扒着二爷的腿,跪在地上温柔体贴的模样,只怕自己也只会以为大奶奶请二爷过去,是为了撮合她妹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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