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贾政为了筹备园子的事情,忙了整个下午。
晚饭后,正准备找赵氏玩耍玩耍,忽闻赖大来报:“老爷,北静王府长史官来了!”
贾政慌忙丢下旁的心思,迎了出来。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贾政是认识北静王府长史杨峻的,所以一看见果真是他前来,忙拱手迎了上去。
却见杨峻的身后,还有六名随侍,且每一名手中,都捧着一盏托盘,上面盖着黄绸子。
“敢问大人,这是……?”
贾政不解其意,他们府上这两日不办事呀,怎么北静王府倒像是送礼来了?
“哈哈,政老客气。下官此行,是奉王爷之命而来……”
“不知王爷有何谕示,还望大人宣明。”
杨峻笑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贾政,确定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事情,于是拱手道:“恭喜政老,贵府真不愧是当世名门,府中人杰辈出。
贵府二公子今日在文会之上,技压群雄,一连作出数篇经典,名动京城!
我们家王爷有幸得赠其中之一,这是我们家王爷按照约定,敬送纹银三千两,还请大人代为收下。”
贾政闻言,疑惑道:“犬子今日未曾出门,又如何做出大人所言之事?大人想必是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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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峻知道荣国府还有一位衔玉而诞的二公子,所以知道贾政是误会了,忙补充道:“下官说的,乃是贵府琏爷,琏二公子!”
“他??贾琏?”
贾政觉得,自己一定是太过操劳,所以幻听了。
若说他的儿子宝玉,虽然不务正业,读书一点不认真,但是从小也有几分灵慧,在那些旁门左道,浓词艳赋之上,倒是有几分造诣。
所以若说贾宝玉在外面偶然写出点什么东西,他倒也勉强能够接受。
但是贾琏!
这位杨长史莫不是在搞笑?
看见贾政眼中的不信之色,杨峻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北静王府和贾府乃是百年的交情,他在北静王府做官,往年,也常有和贾府打交道的时候,所以对于荣国府主要人丁的情况,大概有些了解。
当他听到今日的事情的时候,也是十分诧异的。
如今看贾政的反应,他心里自然更是觉得奇怪。
这位琏爷藏得可真深,连自家亲二叔都瞒过去了?
“政老不必觉得奇怪,此事千真万确,下官实在没有和政老开玩笑。
实际上,今日是太子也在城外别院举办的文会,除了我们家王爷,还有诸位皇子龙孙、京中王孙公子,他们尽皆亲眼见证了贵府琏二公子的风采!
政老若是不信,下官来之前,还从跟随王爷同去的同僚处,听到几句,容下官与政老道来……”
贾政尽管两个眼睛鼓的一样大,但是礼数还是不缺,见状忙请杨峻到大厅落座。
……
紫禁城,凤藻宫。
宁康帝跨步进来,来到正殿的炕上坐下。
见贾元春施施然行礼之后要给他奉茶,他直接让免,令其另一边坐下,然后问道:
“贾琏是你的堂兄弟?”
“回禀陛下,正是,他是臣妾大伯的长子……陛下因何这般问,可是他出什么事了?”
宁康帝摇摇头,“你不必担心,他好的很……
哼,朕问你,你对他了解多少?”
元春听出宁康帝语气不大对,心下越发谨慎,思索着道:
“臣妾进宫侍奉太妃娘娘的时候,他才十一二岁,还完全是个懵懂的少年,因此,臣妾这些年对他,确实了解的不多。
但是臣妾听说,陛下皇恩浩荡,加恩给他封了官职,是西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可是他什么地方做差了,惹得陛下不快?
若是如此,还请陛下看在他年轻不懂事的份上,耐心教戒,他一定会听陛下的话的。”
宁康帝听元春进宫之时,贾琏才十一二岁,便知道从元春这里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我这里有一些东西,给你瞧瞧。”
宁康帝说着,招手示意随行的侍从。
元春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取过太监递过来的东西。
是几张诗稿,元春先望了宁康帝一眼,然后才低头看去,细看了两三张,然后将后面的略看了一眼,道:“臣妾虽然不懂诗词,但是粗略读来,也觉得这些句子写的极好。
然而臣妾以前却没有听说过,可是新近才出的,不知陛下从哪里得来?”
宁康帝笑了笑,“若是朕说,这些全部都是贾琏写的,你信不信?”
“这……”
果然元春原本还沉静娴雅的面色,顿时一惊。
但是她瞧着宁康帝,随即还是点点头:“陛下的话,臣妾自然相信的。”
宁康帝便下意识的抽了抽嘴角,心想,这个贾家女入宫这么多年,却还是这般谨小慎微,即便如今登临妃位,说话也是处处小心。
虽然他喜欢安分守常的女人,但是难免也觉得少了几分趣味。
况且,一想到元春,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这是他当初和兵部的几个老家伙的一场交易。
他不是很喜欢和臣子做交易。
而且,另有一点,让他至今还狐疑不定。
原本当日他只是准备册封贾元春为嫔,以元春太妃身边女官的身份,册封为嫔,已经是一步登天了。
但是,当他去给太上皇请安的时候,本来早就在重华宫里养花养鱼的太上皇,却忽然问及此事!
“贾家二位先公于我朝有定鼎之功,先荣国公代善,于朕又有手足之情,一个嫔位,不足以彰显贾家之功。
你既有心加恩,不如封她为妃吧。”
这是太上皇的原话。
他当时并不敢细问太上皇为何会关心一个深宫中的贾家女,但是他不敢不尊太上皇的意思,所以,按照太上皇的意思,册封元春为四妃之一。
虽然这一举动,确实令他得到了开国勋臣一脉的亲近,但是每每思之,总是觉得隐隐不安。
这种不安,是对于自己不能完全掌控的事物的焦虑。
元春并不知道宁康帝的心思,她见宁康帝不说话,就主动言语道:“只是,臣妾实在想象不到,不过八九年未见,琏弟竟然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竟能写出这样的诗作来。
若非陛下亲口所言,臣妾真是难以相信呢。”
“和你一样难以相信的人,还有很多。
事实上,若非多方来报,皆是一个说法,连朕也是不相信的。”
说着,宁康帝到底给元春解释了一下这些诗词的来历。
元春闻言,同样将心里的惊诧,只表露出三四分。
“真真令人意想不到,原本臣妾还以为,琏兄弟并不喜欢读书,从前,也没有听人说过,他还有作诗写词的天赋。”
“你当真想不到?”
宁康帝的眼睛略微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