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池以钦离开后, 唐棠在床边坐下。

她唇角微弯, 一抹冷笑, 一手放在腿上, 手指轻轻的点着膝盖。

再转头看向时樱,一脸的云淡风轻。

“先瞒我,又拉黑,再躲我。”唐棠数着她的一桩桩罪状,脸上笑容不改:“你好好说说,究竟想怎么样。”

“要是不能让我信服的话,你就完了。”

“没想怎么样 。”时樱小声的反驳, 随即又道:“就让你冷静冷静。”

“是我冷静还是你冷静啊。”唐棠说着,又看了眼她的腿,嗤笑道:“时大小姐,你冷静到腿都瘸了。”

时樱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也知道目前理亏,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又是这个闷样子。

唐棠看着,知道继续说她没什么意思, 再说她一百句, 她也不见得再回一句了。

于是干脆转移话题。

“刚刚的就是池家那个聋子?”唐棠说话一向不好听,都是直来直去:“他怎么好像能听见我说话。”

“他叫池以钦。”时樱一提起这个, 就硬气起来了,纠正道:“不是什么聋子。”

“他看得懂唇语。”时樱又解释了一句

唐棠皱眉,只觉得她说的什么唇语离自己有点遥远, 并不是她认知里能有的东西。

“所以呢?耳朵能治好吗?”唐棠稍顿之后,转而询问。

时樱怔了下,想着幸好她刚刚把池以钦支走了。

不然让他听到这话,肯定会心里不舒服。

“这不重要。”时樱语气坚定,道:“不管他耳朵会不会好,我们已经结婚了。”

既然结婚,那就是她许下的最大的承诺。

“结婚怎么了,再离不就行了。”

唐棠这话一说完,时樱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她抿着嘴唇,不大开心的看着唐棠,也就这么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唐棠避开她的目光,轻咳了两声,神色不大自然。

时樱一这样的表情,又不说话,基本上就代表她生气了。

之前一直以为那个池以钦是很不堪的人,唐棠才特别生气,可刚刚说了几句话,发现好像也不是太糟糕。

虽然是个聋子,可人看起来正常,对时樱似乎也不错。

时樱这么在乎他……她在她面前说那些话,是有点过了。

“行,不离,你说不离就不离。”唐棠在沉默片刻后,勉强的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时樱的脸色看着这才缓和了一些。

“我跟你讲,在以钦面前,你别说这些。”时樱咬着下唇,奶凶奶凶的,道:“不然真的和你绝交。”

“见色忘友的家伙。”她这破胆,就算真的说绝交了,唐棠也不会答应。

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她的话有任何能威胁到她的地方。

“不过要过我这一关,还真没那么容易。”

.

池以钦回到病房的时候,唐棠正在和时樱闹。

起因在于,刚刚唐棠和时樱说着话,突然发现她身上穿着一件性感小吊带。

一时好奇心起,就打趣了她几句,问她在医院住个院,怎么还穿成这样。

于是两人就闹起来了。

唐棠非要看她里面穿内衣了没有,时樱肯定不让,于是一个往前扑,一个就往后躲。

池以钦正好看到这画面。

他脸色阴沉,推门进来,快步的走到门边,把手上东西放下。

然后他拿起陪床上的一床毯子,往前跨了一步,拦在时樱和唐棠中间。

他一手把人拦过,看着唐棠,面色微怒:“她脚上有伤,没事不要乱动。”

“听见没有?”时樱心里有小小的得意,朝着唐棠挑了下眉,重复池以钦的话,道:“让你不要乱动!”

“我脚上还有伤。”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你回去吧。”池以钦话语冷漠,淡淡收了目光回来,道:“这是医院,她需要静养。”

就这还护上了。

是真跟自己听到的那些不太一样,唐棠低头浅笑琢磨着,觉得自己可以再看看。

看看这池以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现在越来越好奇了。

“走就走。”唐棠收回心思,点点头,笑道:“反正我逮到人就行。”

逮到人就不怕她再跑不见人。

唐棠起身,突然又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大小姐,过两天你生日,打算在哪过?”

时樱的生日,每年都大肆庆祝,大小姐最不能少的就是排面了。

“我——”时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不是唐棠今天说生日的事,她都快忘了。

她和池以钦的生日都是在冬天,相差不过半个月。

“我今年就在家里过。”时樱想了想之后说道。

“在家里办也行啊,你把地址告诉我。”唐棠以为她要在家里举办生日宴会。

“我和以钦过就好了。”时樱垂眼,小声说道:“你礼物送到,人可以不来。”

“时樱你——”唐棠眼睛一瞪,没想到时樱会这么说。

真是把“见色忘友”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我认识的时樱……可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唐棠留下一句话,也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吃饭吧。”唐棠走了之后,池以钦才从时樱身前离开,去拿了早餐过来。

时樱依旧裹在被子里面,抬眼偷偷的看他,犹豫着想说什么,一直没有动。

“不饿吗?”池以钦见她不动,就又问了一句。

“你再拿件外套给我吧。”时樱抿住嘴唇,眼睛弯弯的笑道:“我可以回家再穿这个给你看。”

她身上衣服是池以钦拿的,然后她也穿上了,她就觉得,是池以钦希望她穿这个。

池以钦喉间微哽,顿了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把外套递给了她。

时樱从毯子里伸出手来接,一段洁白似藕的手腕,白的晃眼。

她从毯子里出来,伸手去穿外套的时候,池以钦慌忙移开眼睛,目光闪烁不定。

.

一个星期后,时樱该出院了。

早上医生来查房,说顺便给她拆线。

时樱害怕的往回躲,腿也禁不住的往后面收,紧张的直咽口水。

她拉住池以钦的手,心惊胆战,回头闭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腿那边。

越害怕起来,腿都在抖。

“下周一你生日?”池以钦站在她身边,突然出声问道。

时樱紧绷着的心弦松了一下,随即点头应道:“对。”

“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池以钦又问,声音中含着少有的温柔。

他要送给她礼物?

乍听到这句话,时樱愣住了,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池以钦说……要送给她礼物……

时樱本来觉得,在医院这几天都像是在梦里一样,池以钦难得对她态度好一点,一切都显得格外不真实。

可现在他突然主动说,要送给她礼物。

时樱当然是惊喜又惊讶。

她正想再向池以钦确认一遍,然后再思考生日礼物的事,可话还没说出口,腿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其实也没有很疼,痒痒麻麻的,像是被蚂蚁咬了一样。

也可能是过去的太快,而她精神又不在这上面,才觉得不疼。

回头一看,脚上的线已经被拆了。

池以钦也跟着回头过去,扫了眼她的腿,见已经拆了线,刚才的柔意瞬间收了回来。

又变成那个淡漠的样子。

“好了。”池以钦声音也淡淡的,没有温度。

时樱却完全没从这一系列中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之后,医生都走了,时樱才恍然大悟。

他和她说礼物的事,就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所以……还是没有礼物……

原本兴奋了一下的心情瞬间又低落下来。

时樱看着池以钦去收拾东西,动作干净利索,一副着急要离开这里的样子。

时樱心情一下子失落,坐在床上,心不在焉。

本来这次住院就很突然,中途池以钦也只回去一次,拿了些衣服和生活必需品。

加起来总共也没有多少。

池以钦很快就收拾好了。

“可以走了。”池以钦回头看着时樱说道。

时樱坐在床上,等着池以钦过来。

这几天她要去哪里,要么就是池以钦抱着她,要么就是扶着她。

可池以钦站在原地没动。

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医生说了,你要多下床走走,不然容易血栓。”池以钦往床下扬了下头,声音冷然:“你应该可以自己走了。”

他的态度好像在一夜之间就转变了。

时樱觉得奇怪,明明昨天到今天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那他怎么突然就……

“以钦 。”时樱小声的喊了句他的名字。

池以钦侧着身子站着,没有看时樱,似乎并不知道她说了话。

“还不走吗?”片刻后他转过来问时樱。

“哦。”时樱默默应了一句,声音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