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的公主

单漆白石破天惊地告白后就去外地开演奏会了, 一连两个多星期都没人影。他倒也没忘了要追吴羡好,每天定时定点地在微信上找存在感。

【早啊, 记得吃早餐】

【下午有课吗?我订了一杯奶茶送去你宿舍了】【我中午吃了小笼包[图片]之后练了三小时的琴】【今天在杭州, 这条丝巾你喜欢不?】【晚上要准备演奏, 没时间吃晚餐了[委屈]】【晚安, 别熬夜】

吴羡好:“……”

她觉得钢琴家追女孩子的方式真特别啊, 他是把她……当打卡机了吗?

一天傍晚, 打卡机又收到了一条微信:【吃晚饭了吗?在不在宿舍?】

吴羡好直接忽略了前面的问句。昨天单漆白问她中午吃的什么, 她随手拍了桌上的炸鸡可乐过去, 对面立马回过来一串“垃圾食品要少吃”,“多不健康啊”,“别吃了我给你重新订一份”。

吓得吴羡好赶紧打开微信确认了一下,没错啊没发给她爸啊……

她回道:【不在,小广场和室友散步呢】发完她把手机扔外套口袋里, 搀上钟意的胳膊继续喂鹅。艺大为了彰显自己的品(财)味(力), 在小广场中央挖了个人造湖, 还在湖里放了几只白天鹅。

可惜学生不配合玩高雅,每天晚上在湖边聚众喂天鹅, 愣是把鹅喂得肥的都快游不动了。嘴里说的也都是“哎你看那鹅又胖了有二十斤了吧”, “真肥呀得有半袋面重了”。

让人一时分不清说的到底是天鹅还是东北的铁锅炖大鹅。

这时,岸边的一只天鹅突然拍了几下翅膀,慌里慌张地往湖中央游了。周围有几个学生发出惊呼, 吴羡好回头,看见一只威武的大狗正向这边跑来。

是只大金毛。毛发浓密发亮, 跑起来时胸前身下都荡起金色的麦浪,威风凛凛。最有意思的它还叼着个纸袋,看起来又乖又憨的。周围的学生被萌倒了一片,都拍手笑着,逗它叫它过去。

金毛目不斜视地穿过小广场,径直向吴羡好奔来。到跟前了它把嘴里的东西往地上下一放,仰起毛茸茸的脑袋向她看,两只黑眼睛溜溜的,满是欢喜和兴奋。

是呼噜。

吴羡好眯眼笑了,弯腰撸了两下狗狗的背。大金毛高兴地直摇尾巴,嘴一咧,露出个天使的微笑,还伸出一条前腿要跟她握手。

旁边的徐悠悠和钟意已经被萌出土拨鼠尖叫。

徐悠悠:“好好,这是你家新养的狗啊?你弟弟来了吗?”

吴羡好:“呃……”

她下意识朝四周看,没看到金毛的主人。

他回来了么?

钟意指了指地上的袋子:“这也是给你的吧?”

吴羡好捡起纸袋,第一反应是呼噜的牙口可真好,这袋子够沉的呢。

打开来看,里面装了几根花花绿绿棒棒糖和一大杯奶茶,奶茶盖子上面印着个大大的红桃心。此外还有几个小的密封礼盒,纸袋最边上插了张卡片。

淡粉色的卡片有隐隐的香气,上面的笔迹清隽有力:糖送你,心给你,做我女友行不行

车已备,房也有,我想帮你迁户口

署名:你的白起

吴羡好:“……”

钟意惊呆了:“白起是谁啊?”

徐悠悠继续尖叫:“啊啊啊那李泽言来了吗!李总我可以这句话我已经说倦了!”

吴羡好脸上开始发热。她抿唇默默把卡片收好,眯起眼转着脑袋四处看。

果然,小广场靠近偏门的角落,一辆磨砂的黑色路虎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树后面。

**

吴羡好走到车跟前,有些犹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车里空调很足,冷气铺面而来,她胳膊上倏地起了一层小疙瘩。

单漆白侧头看着女孩,黑眸里毫不掩饰直白的灼热。他定定望了她好几秒也不说话,吴羡好给他看得不好意思了,默默垂下了头。

男人勾了下唇角,磁音低沉:“好像胖了点啊。”

吴羡好:“……”

有毒吧。他真的在追她么……

“你怎么过来了啊?”她轻声问。

单漆白眨了眨眼,“想你了。”

吴羡好心头猛地一跳,脸颊又开始发烧了。

男人不依不饶:“你想我吗?”

车里很凉快,但吴羡好还是觉得身上热,耳尖都开始泛红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今天刚到,两小时前的飞机。”单漆白淡淡道,修长的指轻轻哒哒地敲着方向盘,手背上的掌骨跟着动作一牵一牵的,莫名有点性。感。

两小时前的飞机。吴羡好算了算,机场到这边差不多也要一个多小时,这么说他一落地就来找她了?

男人仰面靠在车座上,长腿向前伸着,狭长的桃花眼虚眯,慵懒的姿态中隐了几丝疲惫。他在外地这两周一直给吴羡好“打卡”,她也知道他演奏会的行程之密集,有几天基本是一天换一个城市弹一场。演出前他还要去场地练习检查,总是习惯性跳过晚餐……

吴羡好的心莫名一软。

“你吃饭了吗?”她偏着脑袋问他。

“还没。”单漆白斜睨着女孩,唇边向上扬,“一起吃?”

“我吃过了。”吴羡好细声嘟哝,“而且我今晚要回家……”

桃花眼瞬间黯下来。男人幽幽叹了口气,嘴角一耸拉,看上居然有点可怜。

“哎,现在跟我吃顿饭都不愿意了么……”

“不是!”吴羡好眉心皱出小褶,赶紧解释,“是真的要回家,有事的。”

单漆白望着小姑娘嘟脸皱眉的小样,眼尾挑了下,“那明天一起吃?”

吴羡好没再犹豫,特豪气地点头,“好。你来挑地方,我买单!”

单漆白给小富婆逗乐了,哑然失笑,“我在追你,你觉得我会让你买单?这么不想花我的钱?”

吴羡好摇摇头,还挺严肃,“我这是在‘还债’啊,欠的太多了。”

俩人之间总是“先欠着”,这一不小心,羁绊好像越来越多了……

单漆白挑眉,“你这样还也太慢了,换个方式。”

吴羡好微微睁大眼,“啊?”

男人翘起唇边,笑得痞气又暧昧,“做我女朋友,一笔勾销。”

吴羡好才凉下去的脸又开始烧了,她红着脸小声嘟哝了句什么,一手搭上车门就想下车。单漆白沉沉笑了两声,连忙倾身过去压住小姑娘的手。

男人温热的掌心覆上来,吴羡好跟被烫到了一样,刷地把手从车门上抽了回来。

“好,你想怎么还就怎么还。别下车了,我直接送你回家,好不好?”

单漆白侧着身子,白衬衫里的结实胸膛挨着吴羡好,带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刮过她的侧脸,她的心又不争气地快了两拍。

车里空调是不是关了啊,怎么温度越来越高……

好在男人很快拉开了距离。他扯过她身边的安全带,咔哒帮她仔细扣好,“明晚六点半怎么样?去一家新开的餐厅。”

“那我请客?”吴羡好偏着脑袋,再次确认。

单漆白发动车子,唇线扬出好看的弧度,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行,好好说了算!”

吴羡好有点吃不消了。她算是发现了,这个男人自从表白后是彻底放开了,直来直去莫得脸皮,撩起来也毫无顾忌。

“你别这么叫我……”她垂眸,声音低低的。

爸妈朋友这么叫可以。但他每次这么喊她,她后背都会一麻,心里也跟着软一下。

单漆白打转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女孩前额的薄刘海。指腹覆上去温柔揉搓,细软的发丝发出轻微沙沙声。

“好的,小公主。”

小姑娘娇嗔还有小脾气,但他喜欢这个女孩,怎么看怎么可爱。

小公主被宠惯了,没关系,他继续宠着惯着就行。

**

“好好啊,你还在里面干什么呢?快出来吃啊!”林舒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盒牛奶。

“妈你们先吃啊别管我!”

吴羡好跪在地板上,跟个小仓鼠一样在床头抽屉里刨个不停。

那块布料她明明记得还有的呀,怎么半天都找不到……

找了好一会儿总算在底层找到了那块黑色绸缎。吴羡好笑着舒了口气,把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包里。她大老远跑回家,为的就是这两块布料。

“我不吃啦先回学校了!”小姑娘把包往肩上一甩,风风火火往门口跑。

端着锅铲子的吴懈从厨房里冲出来,“煎蛋你不吃了?爸爸马上就做好了。”

“不吃啦我学校还有事儿。”吴羡好在玄关蹲下来系鞋带,“爸妈我晚上也有事儿,就不去爷爷家吃排骨了。”

吴懈一怔,和餐桌边的老婆对视了一眼。夫妻俩很有默契地交换着眼神。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以前奶奶只要做排骨,小姑娘病倒了都喊着要人扶她起来继续吃,今天说不吃就不吃了?

而且最喜欢的“漫画煎蛋”也不要了?

吴宇伦捧着牛奶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系鞋带的人。看了两秒,他黑亮的鹿眼弯了下,了然地笑了。

“姐,走路别分心啊。”他举起一片吐司朝姐姐挥了挥,“替我跟哆唻咪问声好。”

吴羡好背影僵了一瞬。她刷地回头白了弟弟一眼,耳尖红红的带上门走了。

吴懈和林舒转向小儿子,同时出声:“哆唻咪是谁?”

吴宇伦慢吞吞往面包片上涂花生酱,唇角的笑意逐渐蜜汁起来。

“哆唻咪是姐姐的新朋友,喜欢吃别人家的大白菜。”

吴懈:“啥???”

林舒“……”

**

吴羡好回学校后一头扎进工艺室里面。周末的教室里空荡荡,缝纫机旁边的小姑娘拿针捏线,垂眸专注。

她还记得上次艺术节单漆白抓着软尺的场景。男人垂睫的眸光深远绵长,嘴角微微耸拉着,看起来居然有点委屈。

想起他那个样子,吴羡好心里就莫名陷下去一块。

大钢琴家的礼服都是高定,她才不会去献丑。但做个领结和腰封……还是可以的吧。

而且,她欠了他那么多“债”,可不得抓点紧赶快还。

领结的料子还是她去年从国外带回来的,黑色缎面光洁矜贵,领结中间的连接部分给做成了哑光面,一种黑色两种质感,很精细了。

做腰封的时候吴羡好犯了难。他……尺寸多少啊?

男人的宽肩窄腰在脑中晃了一圈,她没由来又想起那天在后台了。他毫无预兆地拥住她,她抬起胳膊搂上他的腰,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结实强劲的肌肉纹理。

窄腰劲瘦的触感依然真实,吴羡好的手心不自觉发热。她猛地吸了口气,使劲晃了晃绯红的脸蛋。

在工艺室泡了好几个小时,领结腰封总算做好了。纯手工制作,技艺精湛,情感充沛,嗯,吴羡好很满意。

她垂头看了眼手表,下午两点四十分。得,一个上午一个中午都搭进去了。

她单薄的双肩塌下去,长长吁出口气。刚起身,视觉突然失灵,眼前一阵阵发白,吴羡好赶紧撑住桌边,脑袋里响起老妈责备的声音:“让你不吃早饭吧!又低血糖了是不是……”

她扶着桌子立了几秒,身下一股熟悉的热流感突然哗啦而下。吴羡好愣了一下,扁起嘴绝望地哼唧了一声。

为什么都赶在今天啊?她好惨一女的。

**

强撑着回到宿舍,钟意和徐悠悠都被吴羡好的脸色吓了一跳。

徐悠悠连忙跑过去扶住她,“你大姨妈又提前了呀?”

吴羡好气若游丝,说不出话来。她那张白皙的小脸现在白得快透明了,鼻尖和前额出了一层薄汗,黑刘海被浸湿贴在脑门上。

徐悠悠扶着人躺到床上,吴羡好像猫咪一样立刻缩成一团,把被子扯到下巴上,只露出微微打颤的长睫毛。

钟意端着冒白气的水杯过来,把红糖放在吴羡好手边的小桌子上。

“你能不能把你的闹钟借我一下啊?我害怕一会儿睡过头。”吴羡好缩在被窝里,细软的声音像猫崽子叫唤。

钟意诧异地瞪大眼,“你都这样了还要出门啊?”

吴羡好抿唇不语。

昨天没去男人看起来那么失望,今天答应了就一定要去的……

“你好好休息吧,疼成这样还往外跑?”徐悠悠轻声责备,“我一会儿也不去唱歌了,在宿舍陪你算了。”

吴羡好赶紧摇头,说了半天把通宵K歌的舍友劝走了。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从四点半到五点订了三个闹铃,最后把钟意的闹钟放在小桌边,紧了紧被子,皱着眉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面乱糟糟的,总有尖利的声音在响。画面都是断断续续的,一会儿是呼噜哈着气奔跑的样子,一会儿又是落地窗和顶到天花板的大书架……

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是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他站在钢琴边,清俊的脸上表情冷淡,拥她入怀时却是温柔的。她抬眸对上他利落的下颌线,看见喉结下面有个黑色缎面的领结……

吴羡好迷迷糊糊醒来,头昏沉沉的。出了一身的汗,脖颈窝黏糊糊的湿漉。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舌尖舔了下干涸的唇瓣,眯眼朝窗外望去。

夜色压着最后一点深蓝,阴沉沉一片。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摸出手机来看:差几分晚七点。

吴羡好一个激灵,困意都不见了。垂头咬着嘴唇想了几秒,她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一声,两声,三声……一直滴了八。九声,对面才接起来。

“单漆白,我……”开口她听见自己声音有点哑,细音跟从嗓子眼里憋出来一样。

“吴羡好。”手机里的男人打断她,隔着电流的磁音有点陌生,“你不想来就直说,没必要这样躲着我。”

吴羡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神志不清的老单:我可以解释……

好好(冷漠脸):好了,你可以准备跪钢琴了没什么虐的,放心继续看,高甜预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拂玉 3瓶;hhh、25471419、阿静静呀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