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羡好从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抬起头来, 正对上一个圆滚的喉结。喉尖轻轻滚了两下,带出利落的脖颈线条。
她吃力地把身子抬高了些, 轻轻地喘, “你没事儿吧?”
视野里的喉结更凸, 上下滚动明显。
单漆白想说话, 但嗓子眼又燥又热。
想推开身上的姑娘, 又想继续抱着她。
大写的手足无措。
女孩的后背纤薄, 他的手覆在上面, 指尖不自觉用力, 手背上的掌骨和筋脉清晰分明。布料阻断不了柔软的触感,他掌心紧密贴着,微微发热。
“起来。”单漆白轻声开口,声音沙沙的沉哑。
吴羡好闷闷地嗯了一声,身上却没力气。她给摔得手脚有点发软, 现在还是懵懂懂的。
男人的身体强劲有力, 筋骨分明, 胸膛和腰腹上的肌肉轮廓分明。而且……男人身上温度都这么高的吗?炙热的体温加上近在咫尺的雄性荷尔蒙,铺天盖地绕过来, 吴羡好头有点晕。
她咬着唇, 鲜嫩的手掌抵住男人强健的胸口,上半身努力往起坐。脑袋好不容易起来了,手下一滑, 吧唧又跌回去了。她脸朝下埋在单漆白的颈窝里,男人的呼吸明显一重。
“抱歉……”吴羡好嘟哝了一句, 身上也开始热了。她两手撑住他的肩,让两人的上半身拉开距离。
男式睡衣宽大,领口自然掉下来,女孩子白花花的脖颈和胸口跑出来一大片,软绵绵的丰盈垂着,圆润隐约可见,水滴一样微微打着颤。
单漆白眸底一暗,视线下意识躲闪。可宽大的圆领口跟故意作对似的,继续危险地往下滑。那两团诱惑摇摇欲坠,下面还挂着两个小小的凸起的尖……
单漆白脑袋轰地一声,浑身的神经都要绷断了。他闭上眼,胳膊肘用力一撑地面,自己先起来了。
吴羡好也赶紧爬起来。俩人相对而立,一时陷入沉默。
单漆白背过身子,一手扣着眉骨轻轻揉,宽阔的肩背起起伏伏的,紊乱的气息还是有点快。
吴羡好腮边挂着红晕,神情很不自然。她抓抓头顶,扯扯衣领,默默垂头看脚尖,圆润白嫩的脚趾局促地磨搓地毯。
房里安静得太过分,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清晰可闻,细密的鼓点一样雀跃又急促。
呼噜扑倒人后就知道自己闯了祸,此刻正乖乖趴平在地上,黑溜溜的眼睛怯怯瞅他们,弱小可怜又无助。
吴羡好凑过去想摸摸大狗的脑袋,刚抬手腕上的手链突然掉下来了。她哎呀一声,蹙起眉头。
单漆白终于转过身来,神情疲惫还带着点颓,跟刚打了一场仗似的。
小姑娘蹲在地上,手里捏着条断开的手链,应该是刚才摔倒时不小心坏了。
他走到跟前,看见骨链坏了,上面的蓝水晶和镂空串珠都散了。小姑娘扁着嘴,把一颗颗精致的珠子捡起来,嘟起的脸上满是心疼。
他伸手过去,“给我吧,我重新买一个给你。”
要不是他的狗非要皮一下,手链也不会断。
吴羡好轻轻摇摇头,“不用啦。”
语气挺平和,没有不开心闹情绪,但失落难掩。单漆白斜睨着她撅起的小嘴,挑起一侧浓眉。
“怎么?男朋友送的啊?”
吴羡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是。”
手链是生日时她哥从国外寄回来的。知道妹妹喜欢这个牌子,好哥哥为了这个限量版,排队排了挺久。
“我没男朋友。”吴羡好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怔了一下。
她想说这是哥哥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了。绯色刚褪的脸蛋又开始烧起来。
她垂下头,没有注意到男人松了口气,慢慢勾起唇角。
单漆白弯着唇边,深深看了女孩几秒钟,“早点睡吧。”
吴羡好哦了一声。她抬头打量一圈,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好像,只有一间卧室啊。
万万没想到他家真只有一个房间。
她眼睛瞟向灰色帷幔,又看了看单漆白,抿紧嘴唇不说话。
看她那欲言又止的小样,单漆白弯了下唇角,“怎么?还想让我打地铺啊?”
吴羡好垂睫,嘟嘴小声嘀咕:“那我睡沙发。”
男人往她跟前凑了一步,气音轻笑,轻佻暧昧,“要不,跟我睡也行?”
吴羡好瞬间涨红了脸。没等小姑娘发作,单漆白赶紧走到书架旁,伸手轻轻一推。
书架像门一样立时转开了——原来书墙后面还藏着间房。
“怎么可能让你睡沙发呢。”
男人轻轻一句话吐出来,尾音又柔又软,莫名让人感到亲昵和宠溺。
吴羡好心里被人掷下一块小石子,无声沉底,却漾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单漆白走过来,拾起桌上的毛巾刷地盖过女孩的头顶,隔着毛巾揉了揉她的脑袋。
“快去睡吧。”
毛巾揉搓发丝,发出轻微沙沙声。吴羡好的脸掩在下面,唇角扬起,偷偷露出一个男人看不见的浅笑。
她拉下毛巾,脸蛋红彤彤的看他,“晚安。”
单漆白敛睫睨着她,漆深的眸光绵柔,“晚安。”
他又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狭长的桃花眼微翘,“不过我没修眉刀给你压枕头,还要辟邪吗?”
吴羡好:“……”
男人舔了下嘴角,笑了,“厨房里有菜刀,要不?”
吴羡好像小兽一样皱了皱鼻子,瞪了他一眼,绕过他进房了。推转书架,男人低低的笑声被关在了外面。
好讨厌啊他!就该拿把菜刀架他脖子上。
吴羡好噘嘴吹了吹额前的薄刘海,两手盖住了面颊。
脸蛋不争气,动不动就热了红了。
书架后面的这间房挺大,一张低矮的榻榻米,推拉门的大衣柜,落地台灯的光跟外面一样是鹅黄色的,飘窗的窗帘也和客厅是同色系。此外,房里还有一间独立卫浴,她一个女孩子住也确实方便。
吴羡好满足地拍了拍蓬松的枕头,拉开被子躺进去,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秒,她轻叹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睡不着啊。
头脑异常活跃,今天发生的一切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个不停。
男人挺身立在她的面前,帮她出头时面目疏冷,漆深的眸底没有暖意。可那双桃花眼只要微微一扬啊,脸上的冷厉就不见了。外翘内勾的长眼直直盯着她,玩味又柔和地笑……
还有那只往姜水里加蜂蜜的手,纤长有力,骨节分明,手背上有淡青色的脉络;她跌在他身上时,男人蹙起好看的眉,垂眸看她时深邃的眼那么黑,幽不见底的深潭一般;她的额角蹭过他的下巴,胡茬的触感粗粝,酥麻麻的……
吴羡好抓了下酥麻的额角,翻了个身,细胳膊和一只脚丫从薄被里伸出来。
怎么又有点热了啊……这下更睡不着了。
琴声突然轻轻响起来。隔着书架,音量不大,但足够清晰。
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算是最通俗的一首了,好多影视里面都出现过。可他弹出来的很不一样,流畅的旋律像有生命一样,穿过书架直抵耳廓,缓缓淌入她的心底。
吴羡好抓着被边的手慢慢放松下来,钢琴声奇异地平复了她翻江倒海的心情。
他的琴声是有形的。吴羡好仿佛看到了满是余晖的林间小道,阳光温暖和煦,天空蓝得透净,鸟声鸣啭,轻羽漫舞,一切都是平静美好的……
一曲弹毕,另一曲很快接上。缓板下行的旋律,断断续续的曲调像忧伤的轻吟。深夜中的古堡浮现眼前,神秘又苍凉。紧密的大门前只有一道微弱的亮光,细小的火焰在寒风中哆嗦,瑟缩成点点火星……
吴羡好的意识跟着律中翻涌。过了许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居然倏地热了。
他弹得太好。技巧精湛不说,演奏极富情感。
他像一个诗人,奏出的每一段旋律,每一个装饰音都带给人诗歌般的幻想,优美动人,饱满细腻。滴水般的轻灵琴声层层转转,一下一下叩击着她的心……
等吴羡好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书架旁。她抿着唇瓣,手轻轻搭在木架上,推开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她很想看看他弹琴时什么模样。那双桃花眼里是寡淡还是翻滚情绪,薄唇勾起的角度又是什么样的,黑色大三角上会不会映出他专注的神情……
夜曲消失了,余音在空间中缭绕回荡。
吴羡好呆呆望着飘窗,高塔的灯光变换,在淡色窗帘上映出绚丽的色彩。她垂头,看见自己光嫩赤。裸的脚丫,白嫩的大拇指微微蜷着,趾盖透出淡淡的粉。
她如梦初醒般一个激灵,三两步跳回到床上,刷地把薄被拉过了头。
被子里的轮廓顾涌成一个球,扭动的姿势都透着赧然。被边上露出一只圆润可爱的耳朵,耳廓烧得红红的。
过了好一会儿,吴羡好才把头探出来。她咬住唇微微喘息着,眼角和腮边绯红一片。
他弹的是魔琴吧?不然她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
一夜荒唐梦。
梦中有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黑色的琴盖幽幽闪光,琴凳上弹奏的人是个黑色的魅影,看不清脸。
呼噜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冲过来了,一下将她扑倒在地,亲昵地蹭她脖子。吴羡好正笑着,毛绒绒的金毛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赤着上身的男人。男人身上好烫,胸膛强健结实,腹肌块块分明。他抓住她的手腕,俯身压了下去……
吴羡好醒来后,捂着脸在被窝里闭了好一会儿眼睛。
太羞耻了!天知道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这算,春梦么……
啊啊啊啊啊!!
她哼唧了几声,臊得缩成一团,缠着被子满床打滚。
正滚着呢,外面吱地一声轻响。吴羡好探出个头顶,看见书架后面露出一个毛滚滚的脑袋。
大金毛看见她,摇着大尾巴哒哒走过来,嘴里还叼着张卡片。
吴羡好被呼噜的憨态萌到了,哧溜从被窝里窜了出来。她拿过卡片,金毛乖巧松口。
淡蓝色的卡片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俩字:起床
后面还画了个小猪头,猪脑袋上扎了俩小辫,嘴笑得有点歪。
“你才是猪呢……”
吴羡好嗔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扬起来。她从包里翻出笔,翻过卡片写写画画。
画完后她美美伸了个懒腰,撸了两下信使狗狗,起身去浴室了。金毛在后面颠儿颠儿的,哈着气亦步亦趋地跟上她。
估计是被春梦扰的,吴羡好薄薄的眼睑下有两片明显的阴影。洗漱好出去的时候,单漆白正立在大理石厨灶边。
“早。”他淡淡吐出一个字,晨起的嗓音磁性低哑。
男人的白衬衫有点皱了,松垮的领口带出散漫。他桃花眼虚眯着,懒洋洋的,身边的热水壶呼呼往外冒着白气,被液化的青胡茬慵懒又性感。
吴羡好又想到她的……荒唐梦,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着单漆白也有点不自然。他眼下有两片乌青,难不成昨晚也没睡好?
正垂头怀疑人生,面前伸过来一只戴素戒圈的手,在她面前放下个小圆盒。是昨晚私菜坊的豆乳盒子。
吴羡好乐了,“你带回来了啊?”
昨天她急着走,舒芙蕾吃了大半,豆乳盒子没动。晚上失眠时想起来,吃货很后悔。
单漆白看见小姑娘亮亮的黑眸,弯了下唇角,“嗯,让服务生打包直接送到车里了。”
吴羡好咧开嘴,欢欢喜喜接过他递来的叉子,往下戳时动作突然停了。
“你不吃吗?”她仰脸,清透的黑眼睛盯着他看。
单漆白诧异地挑了下眉头,狭长的眸闪过隐隐欢喜。
哟,还知道惦记他了?
他盯了女孩片刻,唇边的弧度更深,笑意也变了味。
“你要喂我啊?”
吴羡好愣了一瞬,耳尖微微泛红。她垂睫抿紧唇线,叉子向下,真的舀出一小块甜品来。
这下轮到单漆白愣住了。他望着银叉子上的豆乳奶酪,又看了看叉子那端比奶酪还细白的小手,眸光闪了闪。
俯身慢慢靠下来,刚张开嘴,叉子突然掉了个头。
吴羡好张大嘴,嗷呜一口吞掉了豆乳酪。粉嫩的舌尖卷着奶油带入口中,小姑娘满足地舔了舔嘴角。再看看扑了个空发愣的男人,她咬着叉子轻轻笑出声来,好不得意。
单漆白:“……”
女孩的眼睛都弯了,得逞的笑声藏不住,一点儿不顾他面子的乐啊乐。他看着那双狡黠莹亮的黑眼睛,嘴角无奈地扯了下,也笑了。
行啊,现在也会逗他了。
吴羡好笑得嗝嗝的,笑够了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她从旁边拿了只新叉子,正想递给被骗的钢琴家,咖啡机和门铃同时响了。
单漆白走向咖啡机,“你帮我开下门。”
吴羡好哦了一声去了。
等小姑娘走老远单漆白才反应过来,赶忙转身跟着过去。
吴羡好开门的瞬间才意识到不太对——她怎么能开他家的门呢!
已经来不及了,门开了,穿着男式睡衣的姑娘表情僵硬,嘴角还挂着一丝奶油。
门外的人看见她,先愣了下,随后往前抻直脖子,下巴咔啦一下掉了下来。
单漆白过来时,就看到戴岳张着嘴傻在门口。戴岳看见他,眼睛瞬间瞪圆了,一只手抬起来指了指吴羡好,又颤巍巍地指向他。
“你,你居然往家带妹子!”
这一声石破天惊把吴羡好吓了一跳。
门口的男人嘴唇都在微微发颤,那根手指对着她,抽筋一样抖啊抖的。
他为啥……这么激动。
单漆白走过来让人进屋,吴羡好瞟见他朝那人暗暗使了个眼色。本来要开口的男人张了张嘴,硬是把话咽回去了。
他俩为啥……神秘兮兮的。
“你居然往家带妹子!”
往家带妹子……
妹子……
吴羡好脑中叮地一声,眼睛倏地瞪大了。
微博上那种流传颇广,画面抖动厉害的“捉奸”视频自动在她脑海里播放起来。
“你、你居然背着我有别的女人!”
“不是这样的达令你听我解释!”
“滚!”
暴怒的绿帽子嘴唇颤抖,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贱人!婊砸!敢抢我男人!”
“居然还跑我家里来!还穿我男人的衣服,你好骚啊!!!”
……
吴羡好猛地一哆嗦,后背上起了小疙瘩。单漆白的声音打断她的脑补。
“这我朋友,戴岳。”
戴岳坐在沙发上,没有扑过来撕她的头发,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嘴边还挂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这是……来自“正宫”的注视么??
吴羡好使劲咽了下口水。
“你好你好,我是单漆白哥们儿,我俩认识好多年了!”
戴岳盯着垂头的姑娘使劲看。单老狗最近有情况又一直藏着,这下总算给他抓到了,他可不得好好看看。
吴羡好的头垂得更低了。
行了,知道你俩关系……亲密,不用强调。
还很多年了……
她赶紧往客房跑,路过沙发时还特意绕了个弯,生怕下一秒戴岳就扑过来甩她大耳刮子。
换好衣服出来,她看见呼噜正对着沙发上的人摇尾巴。戴岳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命令金毛,“去,把拖鞋给爸爸叼过来。”
爸爸。哦豁。
原来是两个人一起养的狗……
吴羡好如芒在背,慌里慌张收拾好了东西。想跟单漆白拜拜,但沙发上直入灵魂的注视让她忌惮。她咬了咬嘴唇,再也没敢看他们一眼,逃命一样迅速溜了。
单漆白应声抬头,只瞥见一闪而过的红裙子。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
刚出电梯,吴羡好就收到单漆白的微信:【放心。戴岳不会乱说话,学校不会有人知道的。】吴羡好想了想,认真地回了几个字过去:【嗯!我也会保密的。】
发完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个,艺术家嘛,其实她也……可以理解的。
可为啥心里还是有点失落呢。
**
单漆白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总觉得小姑娘的话哪里不对……
“哎,”戴岳啪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可以啊你,这都带回来过夜了!”
单漆白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昨天暴雨,她寝室门禁。”
“少几把来!”戴岳根本不信,“你连衣服都让人家穿了!”
之前留学时戴岳借过件单漆白的衬衫,干洗过后香喷喷地还给他,谁知道人大爷眼皮都没抬,“送你了。”
能穿上这样的男人的衣服,肯定是能脱掉他衣服的人。
戴岳啧了两下,“眼光不错哈!小姐姐真好看,那皮肤,那小脸儿,素颜都那么能打。”
单漆白斜过来一眼刀,冷冷的,“你以后别他妈盯着她看,人都给你吓跑了。”
“哦豁,看来真是爱了,护的不行,还不让看……她是艺大的吧?”
“叫爸爸就告诉你。”
告诉你毛线。都给吓跑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单漆白看着缺了个角的豆乳盒子,真想踹戴岳两脚。
戴岳跟查户口一样,最后在单漆白“再哔哔就滚蛋”的眼神中终于消停。
单漆白推开书架走进去,看见里面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那套蓝色的睡衣叠得方正,规规矩矩地摆在榻榻米上。
他弯腰拿起睡衣,视线落到上衣的圆领子上。昨晚领口里的香艳再次涌现眼前,单漆白赶紧闭眼,努力把心头的燥意压了压。
房里似乎还有她身上的香味,甜甜的带着点奶味,像刚出炉的松软蛋糕……
目光瞥到床头,单漆白看见台灯下压了一角的卡片。他捡起来,漆黑的瞳孔倏地张大。
卡片的背面画了只小猪佩奇。佩奇坐在凳子上,面前有一架三角钢琴,琴键上飞出一串串音符,下面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昨晚的琴声很动人。
单漆白捏着卡片,定定看了好一会儿。他狭长的桃花眼被垂敛的睫根覆住,深深的眸光微闪,连带着整个眉目都柔和起来。
他弹了不尽其数的曲子,奏过数不清的音乐会,可哪一次的掌声和鲜花,都不如这张卡片来得让他悸动。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小心翼翼把卡片夹了进去,带着书一起走出房间。
戴岳正在沙发上瘫着,抬眼就看见单漆白那一脸诡异的笑容。他黑眸雾蒙蒙的,两侧的嘴角向上牵起一个弧度,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鼓出笑肌来。
奇了。戴岳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笑。
而且!他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居然也是有笑肌的!这多他妈不真实。
这笑容吧,跟他狗儿子一样带着点憨态,看起来还挺安详,大概有种……死而无憾的满足??
戴岳后背一凉,“哎,您没事儿吧?”
单漆白没吭声。他坐到餐桌前,带着一脸被临终关爱过的蜜汁微笑,拿起一只沾着奶油的叉子,开始吃甜点。
戴岳头皮都麻了,“你不不吃甜的么?靠你真没事儿吧?”
可单漆白不仅在吃,而且吃得相当愉悦。他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点了两下,不知道又在看什么。过了会儿他朝沙发招招手,不是叫戴岳,而是喊他狗儿子。
呼噜咧开嘴,甩着大尾巴屁颠屁颠去了。
单漆白把电脑放到地板上,转了个方向,露出老父亲一般慈爱的微笑跟金毛交流,“好看吗?”
电脑屏幕上是张女孩的照片。苍凉斑驳的古庙前,光影交错的日辉中,女孩一袭红裙,宛若翩然起舞的红蝴蝶。
戴岳皱眉看了两秒,觉着这姑娘秀气的脸型怎么那么眼熟——
“卧槽这不是刚才那妹子吗!不是你们啥时候——你们俩……我他妈???”
他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没风也凌乱了。
呼噜对着照片哈哈吐舌头,欢快地追着自己的尾巴绕了一圈。单漆白咬着叉子眯起眼,很满意金毛的反应。他抬手使劲撸了撸狗狗的后背,颀长的指哒哒在键盘上点了两下。
把那照片设成桌面了。
**
吴羡好回宿舍的时候,钟意和徐悠悠正要出门吃早饭。
“昨晚回家住啦?”徐悠悠问。吴羡好家在本地,夜不归宿也正常。
吴羡好垂眸,有点心虚地嗯了一声。
“没淋上雨吧?”钟意问她,“昨天那雨大的啊——”
“可不是嘛说下就下,我从图书馆跑回来也就五分钟,一下子就下大了!对了,”徐悠悠转向吴羡好,“我昨天看见凌晨冒雨往音乐厅赶,下那么大雨他还往那儿跑,你们音乐剧出什么问题了吗?”
吴羡好啊了一声,正想说胡让的事儿,微信声就响了两下,是凌晨:【胡让退社,许真非常不满。说她也跟着退了。】吴羡好盯着白色的对话框,微微瞪大了眼睛。“正在输入中”的凌晨一条接一条地发消息:【音乐剧她也不参与了。】
【她带走了所有的谱子。】
吴羡好心里咯噔一声。
许真是钢琴系的,这次音乐剧的选曲基本由她一手负责。大多数曲子和音效网上都能找到素材,只有两首,是许真自己作的曲写的谱子。
现在她把东西都拿走了,别的还好说,那两首原创要到哪儿找补呢?临时找别的曲子又搭不上,社团里音乐学院的都是大一萌新,也没法短时间内写出两首曲子啊。
凌晨:【我刚问了,那两首她不让用。我试着重写两首,再找找替代曲,实在不行的话,剧目可能需要大改了……】凌晨很少用省略号,那几个黑点都能看出他溢出屏幕的无奈。
可吴羡好又不懂作曲,她弹钢琴跟弹棉花似的。
钢……琴?
吴羡好脑袋里灵光一闪,翘睫毛轻轻抖了抖。
虽然……不太可能。
但问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她垂头重新戳手机。写写删删,加加减减好几遍,最后还是选择直截了当:【我们艺术节排练的音乐剧出了点问题。钢琴我不懂,可不可以麻烦你,请你帮个忙啊?】单漆白很快回过来俩字:
【可以】
他回得这么痛快,吴羡好甚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就答应了?都不问问要做什么的么?
白色的对话框又弹出来一条: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啊?】
“呃……”吴羡好抓了抓额角,轻轻咬住下唇。
这个人,还要好处!不都答应帮他保密了嘛!
吴羡好吁气,吹了下前额的刘海。
【要不……先欠着?】
一条闪着红点的语音消息回过来。
吴羡好点开,男人磁沉的声线刮着她的耳廓跑出来,懒洋洋的嗓,带着笑意的悠长尾音:“又先欠着?你欠我的可不少了,小姑娘,你打算怎么还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单:明人不说暗话,以身相许,一笔勾销!
晚上零点还有一更,来啊评论啊,让我体验新版一键红包的丝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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