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十八章 真是沉银

次日,吴争原本想重续昨日话题,劝说李定国放弃那种念头。

然而,李定国根本不给吴争开启话题的机会。

李定国向吴争辞行,“既然汝安然无恙,那李某就率军返回西安,继续西进了汝的行止,作何安排?”

吴争只能按捺住想说的话,答道:“我得回杭州,江南商会出了些麻烦。”

李定国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听说江南商会有麻烦,他认真起来,“商会出了什么事?”

倒不是李定国要多管闲事,恰恰相反,从吴争当年以商会名义、渠道,发送大量粮食、武器,支援大西军开始,李定国就已经以云贵、川南的物产折现入股江南商会了。

虽然李定国不在商会联席会议的十大股东之列,但,李定国手中所持商会股份,已近一成。

也就是说,李定国不折不扣,是江南商会的大股东之一。

此时听说江南商会有麻烦,岂能不关注?

如今湖广、闽粤、云贵,商会分支遍布,不仅仅是大西军与北伐军的往来,甚至于两朝之间的互通有无,联系紧密,一旦商会有麻烦,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吴争答道,“陈子龙临死前见我,曾说了句,不可轻信商贾之人当时我以为陈子龙的意思是,劝我不要将商人的地位凌驾于士人之上可现在我才体悟到,他其实是在暗指莫执念,提醒我留意。”

“如今,莫执念暗中勾连晋商,刻意打压商会股价,洗劫江南百姓之财富江南乱局,雪上加霜啊!”

李定国皱眉道:“那你为何不及时制止难道也是因莫家有女是你的侧妃?”

吴争忙解释道:“我也只是在新君登基之后,才厘清思路虽然之前我已经有所怀疑莫执念居心叵测,可一直没有确凿证据况且莫执念在这七年北伐中,立下无数大功我总不能论罪莫须有吧?”

“那汝现在回去,理该惩治莫家!”

吴争摇摇头,苦笑道:“恐怕还不能。”

“为何?”

“商会牵扯到数以千万计的股东,连晋王亦持有商会股份,而如今,莫执念伙同北商,刻意打压股价,民众骚乱频发此时若惩治,莫执念必会拼死反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莫家在江南经营数代,根基深厚总不能连商会一块儿灭了吧?”

“那就任由他们胡来?”

“当然不!”吴争坚定地道,“有道是在商言商战场上靠兵马,商场上还得靠银子万事得讲规矩,否则,我以此始,人必以此终种下因,必得果啊!”

“汝有几成把握?”李定国是真不放心了,商会牵扯了他巨大的利益,不仅是对他,还对大西军、永历朝,甚至,数十万大西军的军饷,至少有三成是来自于商会的每季分红。

商会在南北开战之后,半年多没分红,这已经让李定国很头痛了,而此时听说商会乱了,这意味着不分红的现象还得持续,甚至无限延期。

这能不让李定国动容吗?

吴争笑了笑,安慰李定国道:“晋王勿须担心,我已有了对策只是,需要些时间筹措银子。”

李定国看着吴争,问道:“需要多少银子?”

吴争不解释地看了眼李定国,但还是将眼下杭州府股价被打压的大致经过对李定国解释了一遍,最后道,“莫执念的做法,其实不可持续他手里掌控的各方股份,最多只能打压一段时间,问题是,他的打压,引发了江南民众的恐慌,百姓生怕到最后血本无归,亦在跟随他们抛售,以致股价不断往下只要此时筹措一笔足够银子,大量购买他们抛售的股份,百姓对商会的信心自然就回来了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有个一、二千万两就够了!”

李定国沉吟了一会,问道,“你有筹措到这笔银子的把握吗?”

这话问的,正中吴争心中的难处。

哪怕贵为监国,一、二千万两哪,从哪筹措,着实是个问题,总不能明抢吧?

那还不如直接动武,连同商会,一块端,一了百了。

吴争强笑道:“总会想到办法的。”

李定国看着吴争,稍一迟疑,问道:“若事成之后,这笔银子能拿回来吗?”

吴争随口道:“以眼下的股价大量购入,等于是白捡晋王应该清楚商会股份值不值这价事成之后,至少是一倍以上的利!”

“那成!”李定国果断道,“所需之银,李某来想办法到时派兵直接由长江送往杭州府,汝派人侯着就行不过话说回来,这笔银子,汝得记得还!”

吴争惊愕了,敢情,这世上穷人只有自己一个?

连李定国都身家千万?

一二千万两白银啊,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李定国看着吴争古怪的表情,象是解释,但更象是嘱咐,“其实这笔银子非李某所有是当年义父所留也是我数十万大西军的生存根本!”

吴争突然心里一动,想起一件事,不由得痴了义父?张献忠?沉银?

“莫执念不可信!”

海盐莫家别院中,夏国相如厮对范永斗等人说道。

当得知朱辰妤在应天府登基,夏国相、范永斗等人就产生了这种怀疑。

倒不是他们对吴王世子和朱辰妤谁最后得天下有异议,而是对莫执念这种欺瞒合作者的做法,产生了很大的疑虑。

而此时,杭州府突然出现暗中大肆在低价位收购商会股票的现象之后,他们已经对莫执念不信任了,这等于在吞噬他们的血肉啊!

夏国相这句话,不是提醒,而是总结。

范永斗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茫然不,准确的说,是木然。

不是他们愚蠢,也不是他们迟钝,而是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已经难以割舍。

他们更愿意去相信,这是莫执念为了儿子的性命,做出的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