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想做什么?”吴争冷冷问道。
“我想报仇!”钱翘恭睁着血红的眼,厉声道。
“好!”吴争抬手指着钱翘恭,“你腰间有剑,尽管施为!”
沈致远大叫一声,“使不得!”
钱翘恭怒瞪着吴争,僵持片刻,突然坐地,“哇”地一声痛哭出声。
沈致远愣住了。
吴争不说话,任由着钱翘恭放声嚎哭。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钱翘恭哭声渐止。
吴争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心中应该很清楚我非主谋亦或是凶手至于瑾萱的信,我也不明白却也是最担心的!”
钱翘恭脸色急变,霍地抬头,急嚷道:“不绝不可能妹妹贵为王妃,怎会!”
话虽然说得坚定,但说到后来,中气明显不足了。
钱翘恭只是人方正,不是傻,相反,他不比吴争、沈致远笨。
他不在杭州,都能揣摩到父亲的心思,想到吴争不可能是主谋之人,那素来冰雪聪明的妹妹,怎么可能执意指证吴争是主谋呢?
钱翘恭不想去想,他真的不愿意去想,因为唯一的可能,就是妹妹参与进了这场乱事。
理由也只有一个世子之位!
这理由对钱翘恭是一种极大的煎熬,父亲死了,四位叔叔阵亡二人、自杀殉国一人,如今他的亲人不多了!
钱翘恭瞪着吴争道:“那之前,你回杭州,为何不想王妃说清楚你是不是已经在怀疑王妃?”
这问题问到了吴争的心里。
吴争默然。
“你讲啊是不是眼看着王妃一步步走错,你也坐视不加阻止?!”钱翘恭声色俱厉地喝问道,“在你眼中,王妃从来就不如那位置重要是不是?”
沈致远慢慢地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淡出了二人之间的争执。
在他看来,他更愿意相信钱翘恭的指责。
吴争慢慢起身,走在门前,仰头望着夜幕中,一闪一闪的星星,“我入杭州城时,岳丈已经遇害若瑾萱确实参与了此事,那说清楚何用若换作是你,你会作何选择?若瑾萱示参与此事,不说清楚又何妨清者自清,无非如此!”
钱翘恭愣了许久,他确实在扪心自问。
吴争这话说得没错,当时钱肃乐已经遇害,若钱瑾萱真的参与了这场乱事,那等于背叛了吴争,也背叛了父亲钱肃乐、背叛了钱家,那何必说清楚?
若钱瑾萱是清白的,那就不必说清楚,钱肃乐已经死了,那就得让他的死,有价值!
“那那你为何不杀郑森,替我父亲报仇!”钱翘恭说到郑森时,恨得咬牙切齿,令他本来英俊的脸,显得有些狰狞起来,“是不是郑森也是你的一步棋否则,他害死我父亲的罪证确凿,你为何不杀他?!”
吴争负手,回头,看着钱翘恭道:“如果郑森一条命,能换回无数倭寇的命和无数沿海民众的性命,你换不换?”
钱翘恭一愣,“他他有这能耐?”
吴争淡淡道:“他有!大明享国二百六十七年,至少有二百年被倭寇侵犯沿海究其原因,其实是朝廷禁海并无直接关系无非是朝廷水师不够强大,有海无防罢了!”
“郑森生在东瀛,说东瀛是他的第二故乡也不夸张如果让你领兵征伐东瀛,你可有必胜把握?”
钱翘恭沉默了。
“我朝对东瀛水、地貌所知不多都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郑森我要用,必须用!”
钱翘恭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道:“那朱以海呢他可是始作俑者!”
“朱以海,我会令张煌言依律处置!”吴争上前,握着钱翘恭的手臂,“兄长啊你须明白,岳丈之死,是求仁取义!”
钱翘恭泪眼婆娑起来。
沈致远终于明白,他还是想错了些事,他笑着上前,“话都说明白了,咱们是不是该换桌酒菜?”
钱翘恭怒目回瞪,“醉不死你?!”
沈致远连忙叉开话题,对吴争道:“如今吴伯已经替你立了世子,按理说,是该收拾乱局的时候了,要不就趁着这功夫,一举将那些贼子连窝端了吧?”
这话连钱翘恭听了,也不由得转头看向吴争,他的心里,确实担心着妹妹钱瑾萱,这可不是普通的错或者罪,只要沾染,那就脱不了身了,生死事小,影响钱家门楣事大。
吴争想了想,摇头道:“不事已至此,该牵进去的,怕是都已牵扯进去了不在乎多几天。”
钱翘恭怒道:“汝这是见死不救!”
吴争哂然怼道:“这世上如果我不救她,就无人可救她了!”
钱翘恭为之一扪。
“那这阵仗要到什么时候?”沈致远有些急了,倒不是说担心他爹和东莪,这他不担心,他知道吴争不会真对他们咋样。
沈致远急得是,枪骑全员此次围河间府,失去了首战的机会。
要知道,这怕是北伐战争最后一场大仗了,失去这次机会,很有可能再无大战。
吴争自然能懂,他想了想道:“陈胜在拱极城以北,确实势单力薄,虽说有鲁之域策应着,可毕竟只有万余人,且吴淞卫没有骑兵博洛政变成功,自然是有锐意的,万一清军出城主动进攻,陈胜锐士营未必能占到便宜这样,兄长就留在我这吧,围城的架式还是得做的沈致远速率一支得力的偏师北上,策应陈胜。”
沈致远大喜,“遵命!”
钱翘恭不无幽怨地冷冷道:“汝就算不信我,总得信风雷骑众将士吧,他们可是你吴王殿下的军队再则,如此旷世之功,放着小林骑这把利刃不用,岂不可惜?”
吴争听了,微微一笑,“兄长提醒的极是,我倒是疏忽了那就沈致远,从今日起,小林骑暂归于你麾下!”
“得嘞!”沈致远闻听乐了,大声应道。
钱翘恭不由得跺足长叹,敢情,这次又便宜了沈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