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李溥兴后,吴争随沈致远去看被俘的卓布泰。
这里的卓布泰已经是不成人样了。
甚至看不出来他的本来面目,被割去了双耳、削去了鼻子,双腿、双臂还在,只是手指、脚趾,一个不见。
显露的肌肤已经看不见皮肤,就是一团糊,看着让吴争干呕。
吴争皱眉道:“这等事你也亲自动手?”
沈致远以为吴争该他残忍,这还犹豫地反驳道:“没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你就不要劝我仁慈!”
吴争反怼道:“你小子长本事了?你哥我当年在嘉定经历过的,可不比你少?”
沈致远没好气地道:“反正对待这种畜生就不能把他当人看我已经很仁慈了,没让他断气来着你若不信,我将他扔到衙门外会是怎样的局面,想想就知道。”
吴争没再搭理沈致远,上前了两步。
卓布泰的眼神显出一种惊恐,他身子已经无法听自己使唤,能动的也就是一对眼珠子和一张肿得象香肠的嘴。
“想死得利索回答本王几个问题。”
卓布泰连忙点头。
“海州有多少守军?”
“。”
吴争无语,转头瞪了沈致远一眼。
沈致远干咳一声,“舌头真不是我割的想来是有人比我还恨这畜生没事,比划手指也成我来!”
显然,沈致远的问供,比吴争更有效。
一会儿,就比划清楚了,海州就八千守军。
这让吴争稍稍放下担心,史坤应该能抗得住几天。
“为何擅自东来?”
沈致远翻着白眼道:“没有我东来,邳州就是他的了你妻舅估计也活不成怎么,还想治我军法不成?”
吴争无语,不过吴争不生气,这世上总得有人,能与自己嬉笑怒骂,否则,孤家寡人,不做也罢。
“手中有多少可用兵力?”
“六千。”
“敢抄敌人后路吗?”
沈致远又不乐意了,“我这不已经来了吗?”
“那就好,即刻率汝部至沭阳,替史坤压阵。”
“怎么又是压阵?”沈致远不耐烦道,“史坤没那本事,要不换我打我好歹也是封号大将军,手中也执掌过三万骑兵。”
“那是清廷封的。”
“你那我也是伯爵!”
“我还是王爵呢怎么,你想让我亲自去?”
“那好吧,不过事先说好,史坤没辙就换我上?”
“可。”
“一言为定?”
“记住别在胜利前夜,把自己赔进去我可不想回了始宁镇,还得给你上坟。”
“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二人离开房屋时,沈致远问吴争,“那堆烂肉怎么处置?”
吴争想了想道:“少造杀孽总是好的交给邳州百姓吧。”
说完,还微微叹了口气。
沈致远翻着白眼道:“早知你会这么说!”
。
虽有心杀敌,然无力回天!
岳乐在下撤退令之前,如厮仰头哀叹。
他打得不错,凭心而论,他麾下清军与池二憨、鲁之域所部的硬抗中,丝毫不落下风。
安东、金城及其周边,五万清军愣是没让池二憨占到丝毫便宜。
岳乐一直在稳扎稳打,因为他与吴争交过不下数次手,他太清楚吴争、北伐军的战术了,擅长穿插、迂回,在运动中以局部兵力优势对落单的清军进行围歼,然后积小胜为大胜。
多铎、多尔衮皆是吃了这战术的亏。
他们固有的战术思想,还在于大规模的军队正面对抗。
而对于这种小股部队的游击方式,确实短时间内难有应对的良策。
但岳乐不同,他还年轻,肯学,肯下苦功去学习。
这次率军南下,他就长了个心眼,绝对不让他的军队形成突出部,也就是说,他宁肯丧失战机,也要稳扎稳打,数万大军的齐齐向南推进,愣是没让池二憨寻得丝毫可以占便宜的机会,从这可以看出,岳乐对其麾下军队的控制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新高度。
但,有用吗?
没用!
清廷已经找不出能与岳乐相似、配合的一员主将了。
从而使得,在凤阳府博洛大军被击溃之后,岳乐的东路大军竟成了一支孤军。
看似威风凛凛,实则,随时可能被占领徐州的蒋全义、钱翘恭向东截断岳乐的归路。
这不,沈致远奉吴争之命,干的就是这事。
在听闻史坤率一千多号人奔袭海州时,岳乐只惊不慌,因为史坤人数太少,就算被占了海州又能如何,大军回头,还能螳臂挡车不成?况且,海州多少还有几千守军,史坤未必能如愿以偿。
岳乐只是分兵有出一支骑兵,三千人,急袭沭阳。
瞧瞧,这厮确实是个好学生,吴争那套各打各的战术,岳乐学到了精髓。
事实上,这招战术确实够狠。
无论史坤能不能占海州得手,沭阳一失,史坤就算是彻底完了,他的一千多人,就象陷于汪洋中的一叶扁舟,翻腾不起来,最后的结果定是被吞噬。
然而,岳乐终究是高兴不起来,不但高兴不起来,而且彻底绝望了。
奔袭沭阳的三千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比攻,更早传回。
原因很简单,一个字近!
沭阳突然出现大规模的敌军骑兵,这让岳乐心里感到一丝绝望。
北伐军只有很少的骑兵,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骑兵从哪来?
只有一个解释,“叛反”的平南将军沈致远所部。
可沈致远投降时,带走的可是二万枪骑啊!
岳乐非常清楚,沭阳出现的骑兵,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他甚至已经没有向沭阳方向再派出军队的兴趣了。
而当邳州卓布泰大败的消息传来时,岳乐彻底绝望了。
卓布泰部一灭,沭阳、宿迁、邳州、徐州连成一片,整个区域内,再无上千的己方军队。
小股残军根本无法对北伐军造成任何威胁,如同蚍蜉撼树一般。
也就说,黄河沿岸,由西向东,就只有他岳乐一支可以挡住北伐军北向的军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