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bgt;lt;/bgt;终于,朱媺娖、黄道周二人,都等不及了。
派去提人的太监,都过去了两个多时辰,都没回来复旨。
这要是赶路,恐怕都已经到了镇江府了。
“一定是出了意外!”黄道周这时是真急了,“殿下,不能再等了……须在明日大朝之前,解决此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个时候,朱媺娖反而犹豫起来,她象是在回答黄道周,但更象是对自己发问,“真要……这么做吗?”
黄道周终究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他咬着牙龈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右营在城中分驻各处,王忠孝在东城兵马司驻地最多不过一万人马……只要殿下以三万禁军包围东城兵马司,所有难事,皆可迎刃而解!”
朱媺娖木然地看着黄道周,“……可一旦调动禁军……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黄道周闻言一愕,但随即沉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今圣上年少,不识治国驭下……观今日明室之中,唯有殿下可临危受命、救亡图存……吴王虽有大功于国朝,可毕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啊,非老臣狠心定要害吴王……可吴王不死,宗庙难安哪!”
朱媺娖还在犹豫着。
黄道周跺脚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具是王忠孝那出了意外,吴王若控制了右营,然后与他的麾下近随全力一击……到时就算殿下能守住宫城,这……这宫城之外,整个应天府,便全落入吴王手中了……到时,吴王有了最好的借口废君自立……殿下……殿下还不如在西湖边上,做个安乐公主……何必回京闹这么一出啊?!”
“传本宫令谕……发兵东城后马司,若遇反抗……杀……无赦免!”
……。
“王爷……不好了,禁军出动了!”王忠孝人还没进帐,声音已经进帐了。
吴争慢慢抬起头来,“消息准确吗?”
“不会有错……承天门离此不远,末将有几处眼线在那,绝不会有无错……还请王爷立即下令,末将也好调兵迎战……否则,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怕了?”
王忠孝脸一红,大声道“王爷千金之躯都不怕,末将怕甚……末将只是担心王爷安危!”
吴争扬头哈哈大笑起来,“孤只是打趣……不想王将军竟如此不识逗……罢了,去把蒋将军叫进来。”
王忠孝微微皱眉,几次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蒋都指挥使仅二千人马……来犯禁军可是有三万之众啊,王爷……?”
吴争笑了笑,挥挥手道“去叫吧。”
王忠孝只好出去传话了。
……。
吴争终究是心软。
所以将“战场”选在了东城兵马司。
否则,出了皇城,必然会殃及池鱼,民众已经够苦了,何必再给他们添堵呢?
皇权之事,留在皇城解决,名正,言顺!
吴争的目光,完全不在,正乌泱泱密集向自己方向压来的禁军队伍,而是望着巍峨、肃穆的承天门,如此坚固的城池啊,可清军南下,如探囊取物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可见,抵挡外辱,最具威力的不是城墙,而是人心啊!
可人心不可捉摸,太易变,就象此时在城内如水患般四处奔流的人潮一般,他们这些人,真是乱民、反民吗?
不!
他们是忠民!
可惜,往往最忠诚的民众,最易被煽动和利用,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舍命!
“王爷……这……这也太凶险了吧?”王忠孝冷汗都滴下来了,二千人马,面对三万来势汹汹的禁军,就算吴王再战无不胜,也没这么干得吧?
看着蒋全义的部署,王忠孝后脊发冷。
王忠孝执掌右营八万大军,军中不乏火器,甚至是改良的火枪、火炮。
他是知道火器威力的,也是知道火器局限的。
就凭这一辆辆形如冲车的……火器,王忠孝还真认真地数了数,拱共四百辆车,想挡住三万禁军的突击?这不开玩笑吗?
“王爷……只要王爷允准,末将立即派人布设阻马、鹿角之物……禁军还有数里之遥……还来得及!”王忠孝抹了把冷汗,若是向吴争劝言。
吴争没有理会王忠孝,而是转头向不远处的蒋全义道,“没毛病吧?”
“王爷放心……只要有一人冲过来,您砍了末将的头!”蒋全义极具自信地回答道。
吴争手一摊,对王忠孝道,“你看,人蒋都指挥使大人如此自信,孤总得给他一次展露的机会吧?”
王忠孝将信将疑,可步子还是向右上移了移。
吴争见了,心中一暖,这王忠孝是想为自己挡箭啊,也就没有去阻拦。
……。
血染皇城。
吴争一直想避免这种惨事。
可终究还是避不过去。
或许,权力的更迭,终究需要鲜血去确认吧。
四百架刚从军工坊提出的机枪,在日头下,还淌着流动的油光。
被蒋全义分成环形前后交叉的两个半圆,堵在了兵马司外牌坊之下。
这机枪,射程在五百步以上,威力巨大,只是射速不快,但面对骑兵不多的禁军,还是够用了。
禁军将士其实想法和王忠孝并无二致,人多,势众,先弓弩压制,然后潮水般冲锋,就算对方再强悍,恐怕也双拳难敌四手,也就是一个回合见分晓的事。
然而,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
二百辆机枪车,射出环形的弹幕,封锁了每个可能形成突破的方向。
关键是,根本不给禁军射出弓弩箭雨的机会,因为,弓弩的射程够不到。
禁军将领甚至想用人命填来消耗敌人的火力,然而,又错了,前二辆装填,后二百辆几乎在同时接替,弹幕根本就不存在间隙。
手指粗的圆柱体弹头,带着巨大的动能,撕碎它所遇见的一切,甚至可以将人体从中撕裂,将战马腹部打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兵马司前面一里左右,覆盖了厚厚一层残肢断臂,几乎没有完整的尸体。
这样的惨象,可以让不畏死的勇士,深深恐惧。
直到最后,禁军将领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指挥军队冲锋,哪怕是砍了十几个畏战士兵的脑袋,也无人奉令了。
直到禁军将领被一把不知道从哪来的钢刀,削去了脑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