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家事寂寥

元夫人和元家两兄弟毫无感情,任由秋嬷嬷安排,而镇国公心情不错,晚上竟然还办了一场接风宴。

因元磊是秀才,小六爷林彤也来作陪,谈的很是投契。

元夫人却直接病倒在自己院子里,连面都没有露。

秋嬷嬷劝的苦口婆心,让她拉拢元家兄弟,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小六的笑声。

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懂她的苦楚,她为了他们的前程所做出种种牺牲和努力,他们也看不到,更别提帮忙。

林宪不必说,竟然被解时雨蛊惑,回来质问自己,而小六林彤,仿佛是几辈子没谈过学问,到了这辈子,张口闭口必须得引经据典,满脸正气,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学究,若是他知道真相,恐怕会直接倒戈相向。

而林芝兰,陆鸣蝉一走,她就让秋嬷嬷去送了信,回信却让她暂时忍耐,因为四皇子要以和为贵。

她能等,陆鸣蝉也能等?

忽然之间,这些儿女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想到这里,她打断秋嬷嬷:“老秋,你去给我送个信。”

秋嬷嬷正讲的口干舌燥,一听说送信,立刻住嘴,看着元夫人写好信,封好,交给自己。

“送去解家,给解臣。”

秋嬷嬷领命而去,元夫人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这封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算能起作用,也不知道她何时能看到效果。

可总不能坐以待毙。

信上倒也没说别的,只是把林芝兰列出来的那些产业又列了一遍而已,能让四皇子眼红的东西,太子必定也眼红。

现在既然四皇子不想要这些东西了,那就让太子去要吧。

太子连座铁矿也不肯放手,又怎么会放过解时雨手里的东西。

解臣才回京城没两天,拿到信,在家里想了半晌,并未将东西献上去。

他对解时雨还算有一点了解,知道她不好惹,所以不会贸然撺掇着太子去做这个出头鸟,更不愿意去给镇国公夫人当刀使。

而且他觉得镇国公夫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怂包。

没错,解时雨是不好惹。

可堂堂一个镇国公府,外加一个四皇子妃,权贵的不能再权贵,哪怕将那后宅阴私手段拿出来一星半点,也足够让解时雨求饶吧。

他想若是自己能拥有“镇国公”这个头衔,还用得着在这里想破头?

解臣拎着单子一阵接一阵的冷笑的时候,节姑忽然闯了进来。

他这书房的门,在节姑面前算是白装,他这个大哥的派头,自然也是白摆。

节姑一进门,就大哭大闹,这一次不是为了要钱,而是因为常沐听了她曾经私奔过的话,不仅毫不留情的斥责了她一顿,还说要休妻。

她一闹起来,解臣就觉得头疼。

他心想,这个没长进的蠢货,除了嗓门大和花销大,从眼界到心眼,全都是小成了芝麻粒,简直无可救药。

“住嘴!”

节姑哽咽一声,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解臣,随后嚎哭的更大声了。

哭喊之中,她还能控诉解臣的无情无义,当初要不是他将自己给了常沐这个糟老头子做妾,她必定能嫁给如意郎君,和和睦睦,怎么会被常沐说要休弃。

要是解臣不帮她,那她就死在解臣这儿,让他一辈子都背个逼死亲妹的名声。

解臣看着动不动就以死来威胁他的节姑,心想这还是他的妹妹吗?

从前节姑也霸道、也爱玩乐、也经常让他干这干那,可那时候,她还保留着少女的娇憨和天真。

可现在,她却变得格外暴躁和自私。

这自私中,还夹杂着几分精明,只对着家里人撒泼胡闹。

他忍不住呵斥道:“这一切能怪谁!是你自己不知道检点,和人跑出去,镇国公府多好的婚事,都被你自己给作没了!”

“这算什么!”节姑厉声叫喊,“解大不也跟着姓陆的跑了吗!”

解臣呵了一声:“她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负什么样的后果,你呢!回回都让我们给你擦屁股!”

节姑瞪圆了眼睛:“你帮解大说话!”

她的脑子只有那么大一点,完全没听进去解臣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刚才是在帮解大说话。

“解大害得我们这么惨,你竟然还帮她说话,你是不是疯了!”

解臣感觉跟她掰扯下去,自己也将陷进一团污泥里,抬脚就往外走:“无可救药。”

他想走,节姑却不让他走,左手拉扯住他的衣袖,右手上上下下,毫无章法的狠狠挠他。

“哎哟!”解臣被她一把挠在脖子上,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将节姑推倒在地。

书房里闹的不可开交,一片狼藉,下人没一个敢靠近,都暗暗惊奇。

没见过出嫁了的姑子回娘家,和娘家亲哥哥打成这样的。

好在解大夫人总算是赶了过来。

她一把将节姑从地上拉起来,又雷声大雨点小的斥责了解臣两句,转头又和节姑说了一车好话,自己也是心力交瘁。

这个家,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眼看着解臣要走,她连忙道:“这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

解臣冷笑一声:“我去把常太傅打一顿去!”

解大夫人连忙道:“这都是夫妻间的事,你......你不能冲动。”

节姑尖着嗓子道:“也不能不管!”

解臣瞪着她:“那你想要我怎么办?我让爹再去争个户部尚书的二品大员,然后把常太傅和解大一起给你绑过来,站成一排随你打骂?”

他说完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外面已经是个花红柳绿的世界,寒冬过去,春风越来越和煦温暖,哪怕是夜里,也不太冷。

解臣随手拿了件披风穿着,也不带小厮不坐马车,自己在夜里慢吞吞的溜达。

不知不觉的,他就溜达到了巨门巷。

巨门巷很安静,陆宅大门对面不知是谁家的后院,长着几颗大树,亭亭如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正想离开,忽然一颗大树哗啦啦晃动了一下。

树上有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无言以对,因为树上不仅有人,还是个大熟人。

庄景。

他眼睛一眯,看了看庄景,再看了看陆宅,若有所思的一笑。

心里一个阴谋诡计有了雏形。

“庄大人,你站那么高干什么,这也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