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杨乾坐在小屋里，盯着毫无动静的玻璃器皿，眉头紧皱。
他查过青霉素每一个环节，但就是查不出原因，以至于现在卡在这里，让他难受不已。
梅花点舌丹只差一味药，青霉素又……
突然，小屋外传来敲门声，赵莹莹困惑的声音传进来，
“杨大哥，外头有人找你，说是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来的人、好像有些奇怪。”
奇怪？
杨乾眉头紧皱，他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低头看向赵莹莹，
“怎么回事，是衙门的人、还是福安会的人？”
只见赵莹莹双手交叠在身前，眉头微蹙，歪着头一脸不解，
“都不是……哎呀，我也说不清，我只闻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对方点名要见你，否则不走。”
说到这，赵莹莹像是想起什么，
“对了，方才外头的捕快还想赶走他们呢，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捕快们表情很奇怪，都不敢赶人了。”
听完赵莹莹的描述，杨乾脸上浮现诧异，他已然猜到来着是谁，便也没再多问，快步走向大门。
杨乾一打开门，一股夜风裹挟一股臭味扑面而来，他抬眼看去，只见门口逼仄的巷道里、居然停了一辆朱红的马车。
马车上的窗户被布遮挡得严严实实，马车车门也被挡住，只有一个头戴兜里的老人坐在车辕上。
门口两旁的捕快一瞧见杨乾打开门，纷纷警惕看过来，其中有个捕快上前呵斥道，
“出来干什么，师爷有令、你不得踏出家门，快进去！”
杨乾却是看也不看捕快，只站在门口，冲着马车拱手、温声笑道，
“贵客来临，恕我不能出门迎接，敢问客来是因何事，若被邻里瞧见，怕是对贵客的名声不大好。”
话音落下，马车上立刻传来窸窣细响，但并无人说话。
捕快见杨乾胆敢无视自己，只觉没面子，脸上浮现不快，他快步走到杨乾面前，手里握紧腰间鞭子，冷冷训斥，
“杨大夫是听不见我说的话么，还不滚进去？师爷交代过，若杨大夫有逃跑的嫌疑，格杀勿论！”
杨乾淡淡瞥了眼捕快，也不说话，只默默等待着。
他在等什么？
自然是等马车上的人开口，既然有事登门、自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制于人。
不出他所料，就在捕快发难时，马车上又传来一阵响动，这回、车夫老头动了，他转身打开马车车门。
霎时间，一股恶臭弥漫开来，不少捕快脸色煞白，倒退数步，有的捂鼻子、有的扶墙干呕。
所有人里，只有杨乾处变不惊，好似没闻到似的，面含淡笑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女子，先下来的那位一身素衣，一见杨乾就笑眯眯摆摆手，是春芝。
春芝转身去扶身后的女子，女子打扮有些异于常人，此时气候还有些炎热，女子却浑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头上也戴了一顶斗笠，斗笠的长纱垂到脚尖。
待她走下马车后，微微挪动头、似乎在打量那一发难的捕快。
半晌，桐花弄里响起女子不悦的声音，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这位可是杨大夫，是替我治病的大夫，他若死了、你拿什么来赔我？你、你们衙门、你们县？
我且告诉你，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当不得杨大夫一人！”
周雨薇的声音掷地有声，周围捕快们呆愣住，很快露出惊愕的神情、齐刷刷看向杨乾。
为难杨乾的捕快自然知道周雨薇尊贵的身份，他脸色一白，看看周雨薇、又看看杨乾，最后咬咬牙，低下头、朝杨乾拱手道歉，
“对、对不住杨大夫，方才是我口出狂言，但请您不要离开家门，否则我们不好同衙门交代。”
见捕快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杨乾只觉好笑，不过他也没工夫刁难此人，便摆摆手，敷衍道，
“行了，大家都干好自己的工作，记得以后别仗势欺人就行了。”
说罢，他看也不看捕快涨红的脸，侧过身、让出大门，冲着周雨薇淡笑道，
“进来吧，我替你看诊。”
隔着斗笠的纱幔，周雨薇悄悄弯起嘴角，她微微颔首，在春芝的搀扶下，踏入杨乾家。
这一幕，全都被车夫老头收入眼中，他眯起眼仔细打量杨乾一番，就在杨乾看过来时，他飞快收回目光，一言不发、驱车离开。
说回周雨薇，一进杨乾家，她目光一转、飞快扫过四周，院子很大、打理得也很干净，正中有棵大树，树下有纳凉的桌椅，不远处还有间小屋，她暗暗点头，似乎很满意这里。
杨乾关上门、也返回了院子里，他双手抱臂，一脸无奈看着周雨薇和春芝，
“我不是让你在家养病么，怎么……”
话还未说完，一道怯怯的声音从院子角落传来，
“杨大哥，她是？”
杨乾愣了下，随即扭头看过去，见赵莹莹还站在小屋门口，她双手交叠在胸口，秀眉蹙起，看向周雨薇的眼神、带了些戒备。
杨乾一拍脑门，赶忙走上前，他一把将赵莹莹揽住，将其带到周雨薇跟前，笑吟吟介绍，
“这位是我的夫人，赵莹莹，怎么样，漂亮吧？
莹莹，你还记得上回我出门看诊么，就是给这位小姐看诊，她是周雨薇，她的病有些复杂，以后恐怕得住在我们家。”
许是杨乾的态度不错，赵莹莹心里陡然升起的危机感下去了些，她眉头缓缓舒展开，露出个友善的笑容，朝周雨薇行礼，
“周小姐你好，我们家不大、日后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
赵莹莹自然也闻到了周雨薇身上传出的臭味，她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反倒心里隐隐升起些同情。
这女子身上有异味，怕是很难嫁出去，也难怪她这般着急想要治好。
周雨薇上下打量一番赵莹莹，藏在纱幔后的美眸微微眯起，她轻轻紧了紧抓着春芝的手，但很快松开。
周雨薇轻轻一笑，清亮的声音里也满是友善，
“姐姐生得果然漂亮，不怪杨大夫在我面前炫耀好几次了，姐姐和杨大夫站在一起、担得起一句郎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