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山洞里,火堆火苗微弱,残存的火堆发出“噼啪”细响。
火光映照在山洞上,人的影子微微扭曲。
闻人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其他人。
山匪们纷纷爬起,个个都是睡眼朦胧,满脸茫然凑过来,
“二当家的,出啥事了?”
“是啊出啥事了,莫不是那驻北军找到咱们了?”
“……嘿你瞎扯淡,咱们这落脚地、那可是提前踩了点的,不可能这么早发现咱们……”
……
然,当他们就着闻人手里的火把、看到闻人脸色苍白,赶忙歇了声,不敢开玩笑。
待他们再看向前方地上,脸色大变,惊叫出声,
“这、这是咋回事啊,娘诶,太吓人了吧!”
“诶呦,这咋一个个跟被烤熟了一样,通红通红的,这、这不刚才还好好的么,咋就、咋就……”
“诶你们快看,他们身上,那长得什么,一片片的,紫红色的,怪吓人!不会是、不会是羲和神女的诅咒吧?”
……
吵闹间,闻人听到“羲和神女的诅咒”几个字,脸色一沉,冷冷道,
“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哪里来的那么多诅咒?
谁再说这种胡话,我把他舌头割下来!”
这话一出,山匪们不敢再说话,纷纷噤声,只用惊惧的眼神盯着不正常的山匪们。
闻人也未上前,他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目光一转,看向山洞另一头,睡的正香的闻熊。
闻人就如同见到定心石一般,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他面色略微缓和,快步走过去,伸手推了推闻熊,
“大哥、大哥,你醒醒,出事了……”
话说一半,就着手中火把,闻人瞥一眼闻熊面部,面上血色瞬间褪去。
就见闻熊也和那些个小弟一样,浑身通红,面上、身上布满紫红色疹子。
闻熊眉头紧皱,他紧咬嘴唇,似乎很难受,仍未清醒过来。
闻人起身、倒退两步后,面色大骇,
“连、连大哥也……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从回来后,大家吃住在一起,若有问题、早就全军覆没。
但现在,只有一部分人……
难道说,是在杨家村时、杨乾用了什么毒粉?
但为什么自己没事?
闻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大哥出事,群龙无首,他必须代替大哥、把窝窝山给撑起来。
想到这,闻人内心激荡渐渐平静。
忽而,一个画面闪过闻人脑海。
他记起来,在杨家村时,当时一片混乱,自己这边、有个小弟和一个村民扭打在一起。
那个村民,身上似乎也有这种紫红色疹子,当时还吓到不少人。
一回想到这个画面,闻人反而回忆起更多细节。
比如,当时许多村民嚷嚷着,此人是张家村的。
比如,杨乾大声说是猩红热,还说到底还是被带入村里了。
又比如,杨乾最后一句话,“快把他拖走、关去羲和庙里,这个会传染!”
最后,是闻熊扛着那个和村民扭打的小喽啰,逃离出村的场景。
闻人又从脑海深处,挖出一个不经意的画面。
那是他在这些天里,去张家村调查时看到的。
他看到,张家村村里,有人身上就有这种紫红色疹子。
想到这,闻人思绪回笼,他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后,再次睁开眼。
他眼中,含着猛烈杀意,手中也死死攥着火把、微微颤抖,
“好你个张家村……原来是你们害的……且等着……这笔账,我十倍奉还!”
说罢,闻人环顾一圈山洞,见大家都醒了,正六神无主看着自己。
闻人沉吟片刻,当即朝众人下令,
“都听好了,这不是羲和神女的诅咒,
而是一种能传染的东西,我猜测是一种病,
我们现在还有一小半的人无碍,万不能再被这个东西给染上。
这样,我带着十个弟兄下山去找大夫,
剩余十个弟兄,留在山洞里,照顾其他人。
你们都记着,照顾他们的时候,一定要隔着什么东西,免得染上了,知道吗?”
二十来人面面相觑,一脸忐忑,但还是微微点头。
闻人也没耽搁,挑了十个脚程快的弟兄,匆匆离开山洞。
刚一走出山洞,一股狂风呼啸而来,险些把闻人几人给掀翻在地。
闻人稳住身形,一脸阴郁瞪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冷冷道,
“羲和神女,即使你阻挠我,我今夜、也定要救回我大哥!”
说罢,他朝身后十人匆匆道,
“跟上!”
说罢,他抬脚就往山下方向走。
十人里,有个机灵的,迟疑开口问,
“二当家的,这我们去哪里找大夫?
去张家村、杨家村把他们村的大夫绑过来?
那、那不是会打草惊蛇么?”
前头,闻人听后,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
张家村的大夫是张小大夫,若绑走他、势必会打草惊蛇到杨家村。
而杨家村的大夫,是杨乾,绑他?根本办不到,那儿还有驻北军守着呢。
如此,只能绕路、去远一些的山村,悄悄行动。
想到这,闻人冷笑一声,
“这两个村子自然不考虑。
但是,别的村就没大夫了么?
我们绕点路,去李家村。
记着,不要惊动其他村民,找到大夫。”
十个山匪面面相觑,赶忙点头应下。
闻人救人心切,紧赶慢赶下,居然只花费了一半的时间、就赶到李家村。
李家村一片静谧,此时是后半夜,村民们都已陷入熟睡。
闻人带着山匪们潜入李家村后,山匪们左右张望,疑惑道,
“二当家的,这、这咋找啊,也没个问路的……”
不等闻人说话,另一土匪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道,
“你傻啊,这要有人、那不惊动整个村了?
直接一家家找不就完事儿了,那大夫住的、肯定比一般村民要好!”
闻人眼底划过一丝不耐。
自从闻狼死后,闻人难以维持他平日的温和,而现在大哥又出事,他脑中有根弦绷得死紧,让他心情烦躁,连往日冷静、也难以维持。
闻人“啧”一声,冷笑道,
“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