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正好,微风徐徐。
张家村村口,杨乾立于人群分开的小道里,周围村民们熙熙攘攘,跪在地上,朝杨乾虔诚磕头。
杨乾看向村长,笑眯眯说出看中张家村一人、要带走的话。
周围村民们听后,面露震惊,议论纷纷,
“娘诶,咱们这破村子还能出被半仙看中的人啊?谁啊这么走运,不会是我吧?”
“铁蛋儿你就扯淡吧啊,就你这憨头憨脑的劲儿,咱们村寡妇都相不中你,还想让半仙带走你?”
“依我看啊,准是咱们村谁家的孩子被看上了,就不知谁家孩子命这么好,那可是学医术啊,这他娘的可是一步登天的路子……”
……
渐渐的,周围惊疑声、被羡慕声取代。
也是,在泰安这个时代,医术已然被各家垄断,想要自学、或者半路出家学医、那是几辈子都不敢做的梦。
然如今,神祇一般的杨大夫站在他们村口,同他们说、会从他们村里带走一人、传授医术!
就算不是自己,但身为同村人,脸上已经够有面儿了。
在村民们一声又一声猜测是哪个幸运儿里,张村长面露震惊,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一旁张墨轻轻一碰张村长胳膊,张村长才回过神来,老脸上震惊被喜悦取代,
“哎呦……哎呦,这是好事啊!
是哪家的,姓甚名谁,杨大夫您尽管说!”
杨乾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人群里、正一脸激动朝他看来的糖糕。
杨乾微微一笑,朝糖糕一招手,
“糖糕,过来。”
糖糕?
居然是他?
一听糖糕的名字,人群里又是一片哗然,齐刷刷看向糖糕,又惊又羡慕,
“哎呦,原来是这小子啊,我就说糖糕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瞧瞧,现在果然如此吧,都被半仙给挑中了!”
“可不是么,想不到啊,孬蛋儿家还能飞出个金凤凰,啧啧啧,这是给咱们村添光咯!”
“糖糕这孩子,乖巧懂事,你们是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在庙里的时候,他啊,就爱缠着杨大夫问这问那,我寻思就他这股好奇劲儿、被杨大夫挑中了,倒也是种豆得豆……”
……
在众人夸赞声里,糖糕从地上爬起,他嘴角高高咧起、脸颊通红,他匆忙拍去衣服上的尘土,激动跑向杨乾。
待糖糕来到杨乾身边,杨乾把手搭在糖糕肩上,淡笑着看向张村长,
“糖糕天资聪慧,我打算收他做我的药童,这事毕竟是大事,
其一我得同张村长你知会一声,其二么,我想问问糖糕他爹娘,答应不答应。”
张村长一张老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他把手往背后一背,不停点头,
“好啊、好啊!
咱们张家村,这时又要出个金凤凰!
好事、好事!
糖糕这是被活神仙看中,他爹娘咋可能不答应?
老夫替他们家做主,便答应了!”
周围村民们一听,纷纷点头,觉得张村长说的对。
这要换做他们任何一人的孩子,那还不乐呵呵把孩子送去,日后回来、那可就是金凤凰回村!
然,杨乾微微摇头,脸上笑容也淡了些,倒是多了分正色,
“张村长,我说的带走,和你所理解的、怕是有些出入。
羲和神女在上,她点化我之际、给我下过一道规矩,虽说我自立门派、可以不讲究血缘,
但羲和神女说过,泰安的规矩、还是要遵守。
我若带走糖糕,他就再也不会回张家村了,
待日后大了,也是跟我姓杨。
如此,他爹娘也会答应么?”
一听这话,张村长脸上喜悦消退了些,他脸上浮现迟疑,抬手摩挲下巴,思索片刻后,朝身边张墨摆摆手,
“去、把怂蛋儿他夫妻俩叫来。”
张墨点点头,转身跑走。
而其余村民们,面面相觑,也露出迟疑之色,
“这……被半仙看中是好事啊,不过这又是再也不回来、又是改姓的……嘶,虽说一个孩子而已,没了就没了,但这白送出去,怎么说也……”
“你这话有道理,现在这动荡时代,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命啊,都不值几个钱,孩子没了、再生一个就是了,但是吧,这孩子送出去了、成了人中龙凤,日后也不帮衬家里,这也未免太……”
“咳,说难听点,好歹养了这娃娃这么大,喂的每一口饭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就等着娃娃大了、帮衬家里,这突然没了、心里多少会有些不乐意……”
……
村民们议论纷纷,落在杨乾耳里,他身边,糖糕面露担忧,抬头看向杨乾。
而杨乾,还是那副淡然模样,他低头和糖糕对视一眼,轻轻拍拍糖糕肩膀、以作安抚,并未开口说话。
糖糕见状,也乖乖没有开口,而是深吸一口气,摆正脸色,紧张看向路口。
不多会,张墨带着一对年轻男女跑来。
这自然就是糖糕的爹娘。
就见糖糕他爹率先跑到张村长跟前,一脸激动打量杨乾,结结巴巴道,
“就是、就是杨大夫,要、要带走我儿呗,
那、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就、就……”
然,不等糖糕爹说完,糖糕娘快步跑来,猛地一踹糖糕爹,让他踉跄往前一扑、栽倒在地,但也让他闭上了嘴。
糖糕娘在杨乾面前站定后,她拂弄下凌乱鬓发,上下打量一番杨乾后,抿嘴挤出个笑容,
“那个……杨大夫,我们这、家里忙,就没能来送送您,
您看……要不您把刚才跟大家伙说的那些话,再给我们说一遍呗?”
对于这个要求,杨乾倒无所谓,便把刚才那话,重复一遍。
他话音还未落,地上糖糕爹爬起来,满脸喜色,
“好啊,好啊,咱们家好歹出了个有出息的,
也算对得起咱列祖列宗,不跟咱姓也无所谓……”
“无所谓?怎么能无所谓!”
糖糕娘尖叫一声,打断了糖糕爹。
她面色悲怆,目光落在糖糕身上,快步往前一步,扑向糖糕、将糖糕从杨乾手里夺走,搂在怀中,呜咽哭起来,
“这可是我的儿、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怎么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