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议和之争

汴梁,养心殿。

元熙皇帝一言不发,静静听着三位臣子的汇报与争论。

与北齐使团的议和已经过了两轮,整整七天时间双方就议和书上双方提出的条件进行了反复的协商。

伯雅曦年岁不大但真到了议和桌上却能言善辩,再加上一个才思敏捷的博颜让议和变得异常激烈。

“不可!不可!盐铁乃是国之要物,北齐地处草原缺少盐铁,一旦有了盐铁贸易后时间久了一定是我大魏心腹之患!”

司武的态度很坚决,坚决反对北齐使团条件中的一条:开放边贸允许盐铁入北齐。

“司大人,你熟知兵事却不知百姓的日子难熬啊。”

铁礼叹了口气,即是对司武说的也是对元熙皇帝说的。

“奉天都司地处北地苦寒,一年之中四个多月都是冬天,百姓种植的粮食也仅仅能熟一茬,加上去年的旱灾庄稼歉收日子难过。”

“若不是陛下圣明,调派大宁都司的粮食前去救灾,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饿死,多少人流离失所。”

司武闻言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这事儿他有所耳闻却不知道那么严重。

“开放边贸之后奉天都司货物流通,百姓的生活也会随之好上不少,据臣估计,若是能开放边贸则奉天都司每年将不再需要朝廷拨下银两,也能自给自足!”

奉天都司、陕西都司、广东都司,每年都是需要朝廷拨款的边防大户。

元熙皇帝一听能让奉天都司收支平衡眉毛微微一挑,显然他是动了心思。

“陛下!臣还是认为边贸不可开,北齐狼子野心,朝廷不能因一时的边贸利益就置我大魏安危于不顾啊!”

司武是个倔脾气,认定的事情就要坚持到底。

元熙皇帝当然知晓他的性格,所以摆摆手示意司武不要激动,然后看向胡善。

“胡卿,你的意思呢?”

胡善见状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呵呵的笑了。

“陛下,臣恭喜陛下!”

胡善突然间的恭喜将元熙皇帝说的一愣,道。

“喜从何来啊?”

司武和铁礼也纳闷,议和不顺利众人都在为此烦心,胡相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还向陛下道喜?

“臣贺喜陛下有司大人和铁大人这样的良臣,能为民、为国考虑,为陛下分忧!有此良臣,何愁我大魏不兴旺?”

元熙皇帝指着胡善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胡卿啊胡卿,朕问你如何看议和之事,你却顾左右而言他,不行,朕偏要你说说看法。”

从元熙皇帝和胡善说话的时候神态来看,就能看出他对胡善的信任。

“陛下问老臣不敢隐瞒,臣认为铁大人说的有道理,北境苦寒老百姓太苦了,还经常会受到北齐的侵扰。”

“若能和北齐议和成功,百姓将休养生息过上好日子了,不过……”

胡善话锋一转,看向眉头紧锁的司武。

“老臣对军务不甚了解,司大人所说的未必就没有道理,臣觉得陛下可以找一熟悉军务的人问一问。”

胡善这话说的十分周全,军务确实不是他的强项。

元熙皇帝又陷入了思索,喃喃道。

“可惜张老将军从安南班师还未回来,如果他在朕就能问问他了。”

哒,哒,哒。

杨涟迈着小碎步从养心殿外殿进来,轻声禀报。

“陛下,李纲李大人求见。”

李纲?元熙皇帝还觉得奇怪没事李纲来干嘛,杨涟只好提醒他。

“陛下您是忘了,前日您不是让李大人有时间入宫一趟,禀告西北军务嘛?”

杨涟一说元熙皇帝才猛然想起来,不禁自嘲道。

“真是老了啊,瞧朕这记性,让他进来吧正好朕有事问问他。”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纲身为五军都督府都督,对军务的了解不言而喻。

待李纲进来之后先是朝元熙皇帝恭敬施礼,李纲今年年近五十不过保养的极好。

眉目依稀能看出来他年轻时候的英俊,当听元熙皇帝问起议和的事情之后他显得很慎重。

“回禀陛下,此事有胡相、司大人、铁大人主持,臣不该多言。”

他越是这么说元熙皇帝越是放心,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当私下里说说闲话,你说,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元熙皇帝都这么说了李纲再无法推脱,思索片刻之后才说道。

“臣以为两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若是想要兼顾不妨采用一个折衷的方法。”

司武和铁礼闻言都来了精神,想要听听李纲的办法。

“盐铁固然是国之重物,不过盐铁流通之后需要到一定的量才会引起质变,北齐每年需要在农具、车马上花费不少铁。”

“只要严格控制每年流入北齐的盐、铁总数,就能让北齐无法组织起大规模的兵甲,这样既让奉天都司百姓富裕,又能防备北齐!”

哎呦!

李纲将想法一说出其他人也不禁暗暗点头,即便是强烈反对商贸的司武也不得不承认,李纲的这个方法确实具有可行性。

“不过,李大人的方法好是好,可是若有人私下里贩卖盐铁,将大笔盐铁输入到北齐可是一个隐患。”

司武的思维转动很快,李纲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司大人所言有理,至于如何确保盐铁不会大批输入北齐,臣认为陛下可新设一职务,专门负责监察边境盐铁动向。”

元熙皇帝没有立刻表态,不过从他的神情来看,李纲的话已经让他十分心动了。

“胡卿,你们先退下吧,议和之事要加快,记住,北齐若是想要我大魏开放贸易,必须每年向我大魏纳贡!”

胡善微微低下头,不动声色的看了李纲一眼,就见到李纲嘴角微微勾动一下。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李纲今天来就是恰好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时间点。

现在看来效果极佳,元熙皇帝已经对开放贸易的事情有了兴趣。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李纲的这条船他胡善算是正式上来了。

财源滚滚谁不喜欢?胡善和司武、铁礼走出养心殿,听着司武和铁礼开始谈论让北齐纳贡事情的可行性他笑了。

胡善知道,北齐一定会接受这个条件的,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