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中医千年传承,积累了大量学术性质的医学典籍,其中有一本名为《医灯杂续》,分上中下三册,文字艰深,医案稀奇,边沐一直看得似懂非懂,好在他天生性格坚韧,手抄了一本,只要得空就逐字逐句地研读……
随着诊所开办,边沐每天都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病人,只要能跟《医灯杂续》挂上钩的,下班之后,边沐都会将相关心得一一记下来,然后再一一加以验证。
慢慢的,边沐发现,《医灯杂续》表面看上去非常离谱的篇章,其实深含玄机。
不过……他也察觉到,该书有些文字明显有缺漏、误抄、误传……不仅如此,随着现代人生活、劳作、起居……渐渐发生巨大改变,书中有些理论明显有些落伍,于是,边沐在书店购买了几个精装笔记本,分门别类开始对那三册《医灯杂续》做了大胆的修正。
然而……没过多久,边沐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实际临床经验证明,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章节、文字,没过多久又被真实可信的特殊病例一一予以验证了。
直到那时候,边沐渐渐意识到自己在学术问题上始终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嫩着呢!
方女士的病情即为其中一例。
依照《医灯杂续》的相关记载,方女士的病根在于她在错误的时间动了错误的念头,算得上“妄邪入心”,这是所有症状的总根源,只要抓住这一条,采取正确的治疗方法,方女士是有可能彻底痊愈的。
一开始,边沐认为《医灯杂续》在这方面的论述相对比较主观,应该属于一家经验之谈,在具体临床治疗方面未必具有广谱性。
随着自己对方女士病情研究不断深入,边沐渐渐意识到编写《医学杂续》的那位古代同道前辈的的确确是位医学高手。
见沈教授有些失态,边沐赶紧宽慰了她几句。
“凡人俗生,谁还没点私心,正常得很!起风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找个茶馆、咖啡屋之类的地方交换一下彼此看法?”
“好吧!也许……你是我们全家唯一可以依靠的救星……唉……进一步总比死水一滩好吧!小区南边有家‘坞人家’,也是店,也是茶社,老板跟我关系处得不错,咱们上那儿坐坐吧!”
“好吧!只是耽误你吃饭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顾得上啊!再说了,你别看每回我们跟伱谈笑风生的,其实……那都是强作欢颜……女儿病情毫无起色,外孙子连学都上不成了,还不把人愁死啊!得亏遇上你,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一边慨叹,沈教授陪着边沐朝南区走去。
“坞人家”,临街商业店铺,上下两层,一层左侧被设计成店模样,具体面积大约占去三分之一的样子,另外三分之二则开设成茶社,店那边只有一位四十出头的时尚女士在那儿招呼着,茶社那边则由三位穿着一模一样工作服的女服务员在那儿打理。
这会儿可能时间不对,店那边没什么生意,茶社这边只坐了三桌,其余座位还都空着,其中一桌只坐了一位七旬老年男子,桌上还摆放着一只鸟笼,鸟笼子被深蓝色遮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看老头那身衣着、腕表、气质……退休之前,应该也是正规好单位或者大公司的中层以上员工。
不远处,一对年轻情侣占了一桌,最里面角落里背对着大街坐了一位中年男士,这会儿正在一部笔记本电脑上噼里啪啦敲打着什么,看样子,非常专注。
里里外外,气氛真不错!
香袭人,感觉得到,老板娘挺会做生意的,而且,她应该在艺术方面的素养怕是还不低呢!
边沐猜测,店、茶社都是那位老板娘自己在打理。
“哎呦!沈教授大驾光临,稀客,稀客!”老板娘连忙上前十分客气地招呼了一下。
“客气!这位是边大夫!借贵宝地谈点事,呵呵……”听说话语气,沈教授平时跟眼前这位衣着十分时尚的老板娘走得还挺近的。
“那……二楼清静,楼上请吧!我让她们送壶茶上去。”目光柔和地注视了边沐几眼,冲他客气地笑了笑,老板娘将二人往楼上让了让。
“谢谢!边大夫!请!”说罢,沈教授陪着边沐沿着木质楼梯拾阶而上。
嚯!二楼真是雅静,两边围墙上挂的全是画作,油画、工笔国画、山水写意、精致速写、工笔素描……琳琅满目,仿佛画廊一般。
“这些画作都出自什么人之手啊?”一边观赏,边沐随口问了问。
“有老板娘的作品,也有我女儿画的,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哦……你女儿的落款是?”
“一方孤灯。”
“喔……”应答一声,边沐停下脚步仔细搜寻了一番。
最后,边沐在一幅名为《崖柏》的油画跟前驻足观赏了老半天,这幅画的落款正是“一方孤灯”,字面上看,应该隐含了方女士的姓氏。
深渊、高崖、废弃水磨坊、苇草……整个画面显得很是凄清,不过,却也没有流露出完全绝望的“死寂”之相。
看落款时间,这幅画绘制于五年前的早春时节。
“我可以拍几张照片吧?”
“可以,怎么?这幅油画有什么不对吗?”沈教授回应道。
“我也说不好,看着很特别,我回去琢磨琢磨,兴许还能有所启发呢!”一边取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边沐笑着回应道。
“那……你拿走好了,回头我跟老板娘打声招呼也就是了。”
“不用,我在绘画方面修为有限,大致有个参考也就行了。”
二人正聊着呢,一位中年女服务员端着茶水、点心、干果走了过来。
二人在临街窗户那一边选了个座位,谢过那位女服务员,二人一边品茶一边继续探讨方女士后续治疗的问题。
“你听说过没有?人品、人性其实也是有案可查、有方可抓、有药可医的。”冷不丁的,边沐忽然来了这么几句。
一听这话,沈教授当时就愣了一下。
“闻所未闻,边大夫不妨赐教一二。”
“岂敢,岂敢!最近,我一直在研究一本名为《医灯杂续》的旧时医学典籍,里面记载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医学理论,同时也列举了几个疑难杂证,其中有一例跟你女儿颇为相近,依照那本书的理论,我们只要想法扭正方女士的三观,病情应该也就自解自愈了。”边沐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