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虚张声势”。
虐尸绝不是他的兴趣,但他不得不带上不知道已经死了还是正在死的最后阶段的副船长……对方是一张沾满了鲜血的通行证。
作用是海贼们想动手的时候,第一眼就会看到秋白拖着的人……这个海贼团的二号人物。
这是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不管承认与否,谁都有恐惧之心的。
某些视觉冲击会接连刺激人的其他感官,以秋白此时的形象作为标识的话,空气中的血腥气似乎已经浓的化不开了,他每走一步,脚步敲击在船板上的声音,仿佛让人窒息。
甚至火光打到他身上造成的暗影,就像是不断跳动着的嗜血的恶魔了。
海贼们虽然可以随时出手,但却又不可以出手、不可能出手。
不只是因为秋白表现的很彪,实际上他就是很彪……他自己身上此时也在不断的出血。
刚刚那一击虽说避过了身体的要害且为了防止大量出血,他并没有把插在背后的剑即刻拔出来,因此他不只是刚刚被插了对穿,而且现在依然处于持续被插的过程中。
这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秋白的整个腹腔仿佛都在燃烧一样,他之前从未承受过这样的痛觉重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能承受怎么样的痛楚,但现在看……这还不是极限。
不过,相比于已经解决掉的对手,作为支付的代价这已经足够低廉了。
科莫多号是一艘高大的楼船,穿过了前甲板之后,秋白就那么被目视着走进了一层之中,然后,他看到了这个空间内部的人。
同时,身后的海贼也瞬间就把门口堵上了。
看到了自家船长,海贼们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对了!刚刚我们怕个毛?
“船长,这家伙……”
但船长挥手做了个“停”的样子,制止了部下要说出的话。有些事情他不需要什么汇报。
“咚。”
秋白的指尖松开,手边的东西自然重新垂落回了地板上。目测这位船长比多弗朗明哥还要高出一大截,身长几乎是秋白的两倍。
“多弗朗明哥的……部下?”
昆图库卡船长的视线在副船长的尸体上停留了不足数秒,然后他的注意力才转移到了秋白的身上。
接着,他似乎认出了秋白的身份。
“目前的话,这么说还没什么错。”秋白回答道。
不需要去问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对方的话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果然是吗?能力者是怎么样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的?”
船长显然还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因为印象太深刻了,他们虽然找回了那颗恶魔果实,但……接下来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不过这样的话,那眼前这个侵入者的行动动机就显得相当单纯和幼稚了,幼稚到可笑的地步。
“人的高贵之处在于可以在失败中获得经验、成长和学习的机会,但是……真正的‘失败’,是不会留下这样的机会的,年轻人。”
仅凭年轻气盛,就冲动到找死的人,船长见多了。
从对方以前对唐吉诃德海贼团的态度上看,这位船长似乎应该是个很嚣张的人才对,但目前看并非如此,面对突如其来的入侵者,甚至外面还有海军的围困,但此时他的态度相当之平静。
“明白,就像副船长一样。”秋白眼角低垂,看了身侧的人一眼……他很有以言语刺激人的天赋。
“……你很会说话。”船长先前说的话等于是对将死的人的“怜悯”,而秋白却把自己摆在了对等的位置上交流。
不过船长倒是看起来真心不在意副船长一样……莫非副船长是一个类似赫克托·巴博萨的人物也不一定,毕竟他们的职业相同、地位相似。
“昆图库卡船长……你该不会好心到要劝我回头吧?”
秋白把左手中的剑递到右手,接着又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脸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了,那让皱紧紧的皮肤很不舒服。
“不,不管是谁选错了路总要付出代价的。”
“是吗?”
“船长,不要把话说得这么严肃……事情本来就不复杂的,我来到这里只不过想向你讨教一下而已。”
说着,秋白的右脚后撤一小步,而后双手持刀向前,刀尖稳稳地对准了对方的咽喉,同时两膝放松微弯,上身保持挺直。
其攻中寓守。守中寓攻,攻而易取。守而难陷。
这是剑道的中段架构,但秋白也就摆个姿势,他是正经的野路子,严谨的道场剑法他学不来。
但不管如何,这让他看起来真的像是来踢馆的一样。
实际上秋白还有简单的多的选择,不说别的,如果跟海军进行联动的话,在远距离上消灭这条海贼船对他来说基本上不存在什么问题,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不说因为他想找事,而是因为那说不过去。
有的(大部分)时候,秋白的思考方式有点偏。出于理性和逻辑选择、以及对于自身安稳的考量的话,他应该采取最安全有效率的方式、从远距离上消灭这个海贼团……他自已也得承认,跟远距离攻击能力相比,近战他就是个渣渣,但是人这种生物很多时候不是凭理性行事的,他觉得那么做的话感情上说不通。
有人想要弄死他的话,他认为至少应该见这个人一面,看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人,否则的话他的行为缺乏实感。
这种想法可以说天真的很,也极端的很,也正是因为如此,秋白一路A了过来,并且准备接着一路A下去。
不管是海贼还是海军,以战斗员或者战士自居的人,不是必须要诚实的一点花招都不耍,但是……
该正面强攻的时候,就得正面强攻。
哪怕这不是唯一的选择,但如果觉得其他的做法是逃避的话……
那就正面杠上去试试,试试自己的气魄能不能吞得下两亿的赏金犯。
第一百章绯色花月(下)
“这个架势……你的意思是说试一试的话,搞不好能赢的了吗?”船长看着秋白的动作,觉得有点不可理解。
实际上他说的也很对,秋白就是想试一试而已。
但秋白自己却不会这么说,“并不算,一个人的一生总碰到那么一种场景,就像现在,面临着的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
“是必须要赢的问题。”
“赢不了就死?不,是死也要赢。”
秋白不需要任何人跟他讲任何道理,因为绝大多数事情他都能说的比绝大多数人头头是道。
人在面对很多困难或者困境的时候,往往会强调信心或者信念,但秋白说的是在此之前或者之上的更本质的东西……一个人的生态度。
比如,为什么有人还站在陆地上的时候,就坚称自己能成为海贼王?
这个问题姑且不论,不过假使这个人连这样的态度都没有的话,那他凭什么值得“四皇”把自己的一条手臂赌上?
“气势不错,但凭你这个样子连来到我的眼前都做不到。”
“……确实是这么回事,说到底我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强制成长,分分钟换个画风,变身肌肉壮汉黑长直秒杀你。”
有一个笑话说的是“我疯起来自己都害怕”,实际上这句话放在秋白身上真的不怎么好笑,因为有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跟总想搞个大新闻的人相比,他高出一个境界,因为他从不想搞什么大新闻,然后突然就搞了大新闻。
这大概就是他的t了……如果他身上真的存在萌点这种东西的话。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不变身怎么撑得起主角光环?
“可以简单的回答一下上一章你的上一个问题,落水没什么大碍的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不是能力者,而是……魔法师。”
讲道理,实际上他只是个连「魔术师」都不是的四不像。
“所以……”
所以他有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的状态怪吓人的,叫做“全魔力解放”……尽管这个跟魔力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固有结界里超量的武备,全都是借由秋白的体力投影而成的,而在结界的内部,一旦将魔术解除的话,本该彻底弥散掉的力量,就会以一个让人想哭的比例返还回来。
这是非效率的做法,远不及直接把武器投掷出去,但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
简单的说,变身是不可能的,但秋白可以对自己进行“超频操作”。
也可以是传说中的自摸式补魔。
虽然结界里武器的一件件崩坏,秋白身上开始散发出灼热的气息,皮肤有些不自然的潮红,甚至……隐隐可以听到“咯咯咯咯咯”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是真·毛骨悚然,因为秋白的骨骼在微微的震颤着。
“实际上有一招超出我目前水平的剑技想要尝试一下……但说到底对于船长这样程度的敌人,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只能出这么一剑而已。”
所以说,“请指教”这三个字也不是完全扯淡的。
一个人的实力程度,并不是由赏金决定的,但站在这个人身前的时候,秋白觉得自己能起效的招式的话,似乎只有一种了。
随着吱吱格格的声响,他脚下的船板似乎不堪重负的裂开了。
长刀斜向下垂到身体的左侧,接着他左腿向前迈出一步,右脚两小步跟上,然后他由静而动,有踏步转为疾行,继而化作了灼热的流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多米,以这种高速的移动方式,本应该转瞬即达,但是这做不到。
因为船长虽然原地不动,但他在不断地发动中远程攻击,迫使秋白不断的改变方向。
昆图库卡船长是能力者,而且他的果实和能力应该是不算陌生的一个……叫做「荆棘果实」,这也是他被叫做荆棘树的理由。
他随时可以把自己身体的任何部分化作伸缩自如、洞穿一切的尖刺。所以他甚至都不用动手,等着秋白撞过来就是了。
微微偏头,躲过如箭矢一把刺过来的尖刺,双脚踏地,秋白还能更快,所以他就会更快。
“上面?”
秋白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要往空中逃一样,但是他……如其所愿的就那么撞了过去。
船长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的速度,几乎瞬间再次飙升了百分之三十以上,而面对高速逼近的目标,他选择了最通行的方法。
他自己变成了一个刺猬,而秋白面对的则是无从闪避的荆棘之墙。
对于秋白来说,所谓的“荆棘之树”当然是越往前越密集,而他就像是抵挡不了高速的身体带着的质量一样,面对着这样的枪林,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进去。
灼热的身体、全力做功的肌肉、咯咯作响的骨骼,一瞬间被毫无阻碍的洞穿。而封禁在体内、承受了极限压力的蓬勃热流,即刻从哪些伤口里喷涌了出来。
血雾、如同断裂了管道的高压蒸汽一样顿时布满了整个空间。
从四肢到躯干,秋白被无数的利刃直接刺穿,然后挂在了那棵荆棘树上。
“抓住了。”
船长的声音依旧淡定,就像了干了点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很遗憾,差一点。”
然而,秋白的动作并不止息。
被圆锥形的尖刺刺穿之后,他还要继续挥刀……先前说的那一剑,他还没有用的出来。
但秋白受到的攻击,那跟砍伤或者一般刀剑的刺伤是不一样的,比如他背后的剑,如果强行横向扯出来的话,他身上肯定会出现直线式的割伤,但现在不一样。
挥剑需要大幅度的身体动作,而刺入身体的尖刺有着平滑的表面,所以那些东西造成的伤害不是干脆的切割式伤口,而是撕裂。
只要继续动作,秋白要自己撕裂自己的身体,然而他会停吗?
以每一个刺入身体的荆棘为中心,秋白的肌肉和皮肤一寸寸被撕开,再然后,他身上顿时就挂满了“彩带”。
皮开肉绽?似乎不太准确,那就像是等待风干的腊肉,也像是春天已经开始萌生的柳枝,被从一端扯开、一端还连在本体上的树皮。
谁都不会想到面对着这样的荆棘海,有人会直接眼都不眨的冲了过来,更不会有人想到,被结结实实的插了个正着之后,他还有做动作的余力。
不,应该惊叹的是有人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之后,还有敢于承受程度更甚的痛苦的勇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