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齐见郭芙一面高声呼唤,一面去推开一扇未知的石门,他心中一凛,叫道:“郭姑娘,不可冒进!”边说边右掌伸向郭芙的肩膀,要将她拉回来。
原来这数月来杨过为了帮郭芙精进武功,常常趁她不注意时出其不意地出手,是以郭芙耳听得一阵风声向自己袭来,一瞬间只以为是杨过出手,也不及思考,便使出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法,便勾腕拿肘,便使性子道:“我再也不理你啦!”。话音刚落,郭芙双手对耶律齐一只手,郭芙先察觉出不对来,“咦”的一声叫了出来,手上却要比脑袋反应的快,右手拇指与食指扣起,其余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拂在耶律齐肩井穴上。
郭芙一拂之下,觉得来人身量极高,且身材魁梧健壮,与杨过单薄瘦削的少年身材迥然不同,忙收了双手,低声道:“是耶律大哥么?”
再说耶律齐不意郭芙转身出手,他右手随着郭芙的擒拿手一翻一带,郭芙的双手便在他手掌中轻轻划过,跟着左肩便是一阵麻痛,一时竟使不上力气了。耶律齐但觉方才郭芙双手肌肤滑腻,鼻中又闻到一阵香气,知自己情急之下有些造次,便俊脸烧红,所幸在黑暗中,倒也无人察觉。
耶律齐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便是兰花拂穴手么?果然名不虚传。”郭芙听他夸赞桃花岛,便笑道:“这是自然,只我使得不算好……”说话间,又要伸手推开面前石门。
耶律齐见状,忙道:“郭姑娘不可!”郭芙回过身来,奇道:“有什么不可的?”
耶律齐在黑暗中虽只能看到郭芙模模糊糊的剪影,却也能勾勒出郭芙此时的神态,定是小嘴微撅,芙蓉似的娇靥上笼着薄薄的怒意,耶律齐不禁边笑着便摇摇头,真是一个又娇俏又刁蛮的小姑娘。因为妹妹耶律燕平素就是一副刁蛮的性子,他倒对同刁蛮姑娘打交道颇有心得便,放缓语气道:“李莫愁尚不知在何处,我们还是小心为是,倘若她躲藏在这扇石门后面,伺机暗器伤人,你又待如何呢?”
郭芙想了想,见耶律齐温言劝告,有理有据,便停住了脚步,准备听耶律齐下一步的打算。
耶律齐见她听从自己的意见,心中暗暗点头,心道:“郭夫人只说郭姑娘刁蛮冒失,如此瞧来,也有自谦在里面,郭姑娘是娇蛮了些,可被捧在掌心宠大的姑娘,哪个不娇蛮任性?”如此这般想着,便唤郭芙躲在自己的身后,自己率先推开石门。
石门轧轧两响,应声而开,众人等了一息,见里面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耶律齐走在最前面,只觉这间石室大似方才那件,室内陈设也多。他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这件石室,只觉墙边影影绰绰,仿佛是张桌子的大小,便伸手小心的摸索,果然在石桌上摸到了火折子、蜡烛等物。
待耶律齐将油灯同火把等点燃,众人拿在手中,四处将这间石室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件极大的石室,大概有方才石室的三倍大小,陈设也颇多,沿一侧石墙边上摆着一张石桌并两张石凳,另一侧的墙边却摆着一个像衣柜一般的陈设,只不过也是石头做的罢了。
武敦儒便道:“这想必就是古墓派平日起居之所了,只不知杨过在哪里。”郭芙回头瞧了武敦儒一眼,听到耶律齐站在旁边道:“郭姑娘,你来瞧,这可是李莫愁的冰魄银针?”
郭芙忙拿着蜡烛照了照脚下,却见地上零零落落地散着三四枚银针,在火光一映,发出幽幽的蓝光,郭芙嗯了一声,小心的捏在手指尖上,便道:“看来李莫愁确实来过这里,我先收着这暗器,一会以牙还牙,叫李莫愁尝尝被自己暗器打中的滋味。”说着便将冰魄银针收进自己的袖囊中。
耶律齐见她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心中起了玩心,便笑道:“好,等一会见到李莫愁,我来拖住她,你便乘他不备,我们也暗算她一次。”郭芙听了,笑着点点头。
耶律齐见郭芙在火光下朝自己粲然一笑,伴着她泓水般明澈的双眸,委实是个极美的姑娘,便不禁一怔,愣在原地。
郭芙听到武敦儒“咦”了一声,显然是惊奇之极,便忙赶过去,武敦儒叫她去看地上的一口描金箱子,边打开边说道:“真是奇怪之极,杨过和龙姑娘平时衣衫破旧,没想到古墓里却藏着这么多珠宝!”众人都觉眼前一亮,但见珠钗、玉镯、宝石耳环,灿烂华美,闪闪生光。
郭芙只瞧了一眼,只觉这些珠宝虽镶嵌精雅、式样文秀,件件都是难得的珍品,可到底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便随口道:“大武师兄,这不过是些寻常珠宝而已,桃花岛也有许多,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武修文脑子转得快,嘴巴也快,道:“我哥哥的意思是,珠宝没什么稀奇的,只这里这么多珠宝,难道是什么人的陪嫁?”武家兄弟虽出身大理世家,却家境中落,并未经历过大富大贵之时,只见过民间嫁娶时,方有如此多的珠宝。
郭芙只觉一呆,口中喃喃道:“这便是嫁妆么?”耶律齐忙轻咳了一声,悄悄拉了拉武修文的衣袖,武修文恍然大悟,自悔言失。
耶律齐见郭芙的脸色由红润转为苍白,眼珠一转,瞧见边上似有一架似床却没有幔帐,似石凳却也太宽的物件,忙装作惊奇的样子,刻意提高声音道:“郭姑娘,你瞧那是什么?”
郭芙缓过神来,努力使自己不去想武修文所说嫁妆不嫁装的事情,见那床幽幽散发着寒气,手一碰,便觉刺骨的冰冷,回想起杨过的话,便涩声道:“寒玉床。”
众人都未听清,郭芙便大声道:“寒玉床,杨过说在上面修炼内功,一年时间便可成两年功力。”
耶律齐本不对古墓派感兴趣,见稍稍转移了郭芙的注意力,便瞧了一眼便罢。武修文自悔方才言失,此时并不出声。只武三通和武敦儒啧啧称奇,围着寒玉床细看。
武敦儒见寒玉床的内侧似是有光彩闪过,便将手中的火把举近了又瞧,见是一顶珠镶凤冠,脑中灵光一现,笑道:“弟弟你说的不错,瞧这里不是有顶成亲才用的凤冠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阵默然。耶律齐只觉一阵头疼“这武敦儒怎似燕儿一般口无遮拦。”武修文也悄悄撞了撞自家大哥的肩膀,努着嘴示意他去瞧郭芙。
郭芙双眸紧紧盯着那顶凤冠,仿佛要透过凤冠寻找什么东西似的,面色却苍白的惊人,嘴唇紧咬,整个人像半截木头般愣愣的。右手使劲地攥紧,半日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中攥着一件青色的披风。
武敦儒瞧她的神情,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便在旁讷讷地不言语,只以目光示意耶律齐,自家师妹若闹起来,在场的怕是只耶律齐能劝住。
武三通将脑袋一拍,哎呦一声,道:“你们瞧,这是不是杨兄弟的衣服?”武家兄弟与耶律齐一起看向他,目光中似有制止之意,他犹自不解,接着问道:“我瞧就是杨兄弟的披风呀,郭姑娘,你瞧像不像?”
郭芙紧攥这那件有些潮湿的披风,心中倒比方才清醒许多,半晌,她咬牙冷声道:“自然,这本来就是他的。”这件披风本是两人几日前一起在市集买的,杨过还几乎把一个制衣店的披风都挑剔了一遍,才选中了这件的。
耶律齐等人一时倒不知如何安慰郭芙,却见郭芙将手中的蜡烛掷到地上,从瞠目结舌的武三通手中夺过火把,一阵风似的不管不顾地冲向石室另一边黑暗的墓道,咬牙叫道:“杨过,你出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