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克的厂门,门口还树立着一只巨大的啤酒瓶雕塑,还有在寒风猎猎舞动的彩旗,都昭示着这个厂曾经的辉煌。
此时正是过年时节,厂里正常生产,可是与嵘啤外面络绎不绝的拉货车辆相比,这里着实显得有些冷清。
还没到上班时间,厂办的人正在联系厂长,狮城啤酒厂的曾昭武厂长也知道他们要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正主不在,把车停下,一行三人就开始闲聊,在这个全国闻名的武术之乡,很自然地又说到了武术。
高虎递一支烟给武庚,“我们匡道爷说,他自己早年学习的是少林拳,后来学习了武当内家拳,才感觉到内家拳'以柔克刚,以静带动',是武术的更高境界。”
嗯,说到武术,周围来来往往的狮城啤酒厂的职工都放慢了脚步,有人干脆停下脚也抽起烟来。
“我们匡道爷说,玄真内家拳没有功夫练,全凭个人的悟性和勤奋程度”
嵘山玄真内家拳,有三个阶段。
初级阶段为玄功拳,主要是扎实基本功,锻练刚劲,修炼长劲和硬劲;
中级阶段为玄真拳,锻炼柔劲,着重增强刚弹力道,化死为活。
最高阶段为玄化拳,将内劲关注于招式中,内外兼修,刚柔并济,形成变化莫测、随心所欲的功法。
“你练到哪一阶段了?”武庚戏谑地问道,“能吹死一头牛不?”
“正好,晚上吃牛肉。”鲁旭光也笑道,他跟秦东向来不相信什么拳法,他们的招式都是在街头打架打出来的,什么招数有用下次还用,他们也始终相信一句话,那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再练多少花架子,真比不过一块板砖来的好用。
“我,初级,也足够用了!”高虎拍拍胸脯,把烟头在地上捻灭。
“我们匡道爷,别人送外号'匡飞腿'、'匡铁拳'。”
在内家拳的修习中,大多数拳法讲究下盘稳固,步随身动,所用的劲力都由脚起,自腰而转,传导至手臂发力。
嵘山玄真内家拳并非如此,它的功法是拳脚并重刚柔相济,尤其擅长腿法,是与其他拳法相区别的主要特点。
“我们的腿法走的迅捷刚猛的路子,变化万千防不胜防,而拳法则走以柔为主的路子,柔中有刚以柔克刚。拳腿并用互为补充,”
高虎一边比划着一边抬腿打拳,别说,还真有点象成龙的电影中卢惠光的那么点味道。
“我们匡道爷的功夫炉火纯青,别的不说,我亲眼见过,他能用手捏住空中的蜻蜓,想捏头就捏头,想捏翅就捏翅”
高虎顺势又踢出一脚,“铁拳飞腿,人称北派拳法第一人!”
武庚突然发现,就象江湖上打把势卖艺,不用敲锣不用呐喊,只是高虎这一通白话,身边已经围了七、八个人,并且,人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吹吧。”
人群中有人操着浓重的狮城口音取笑道。
这里可是狮城,武术已经成为一粒粒种子,散落在这块历史上战事频发、高手如林的边缘之地,给了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一个物质上的归依。
在国家审定的129个拳种中,在狮城形成并广为流传的就占52个,民间零散的功夫更加难以计数。
这里出现过“大刀王五”、“燕子李三”等传奇人物,也是霍元甲祖籍所在地。
“你说谁吹?”高虎一甩衣服一下转过身来,武庚骂了一句,“这小子充什么二愣子?”高虎刚才甩衣服,衣服差点扫掉他的眼镜。
武庚不愿意为小事而损大局,他推一把高虎道,“滚上车去。”
看着高虎悻悻上车,一群人乐喽,“这小子忒二虎了,白俩一个。”
“嘴上挺牛,遇上就缩和乐!”
虽然说的是狮城方言,可是也绝不是什么好话,“说谁哪?”高虎眼睛一瞪,又从车上下来,平时在秦湾,大家都知道他是秦东的司机,哪个人不得笑脸相迎?
“你捏个蜻蜓我看看。”一个壮实的小个子不服气道,“这会子也没有蜻蜓,要不你捏个麻雀我们开开眼?”
他肆意地调侃着,周围的人又是一片哄笑声。
“你是北派拳法第一人,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是不是?”
“是。”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有人起哄架秧子,有人抬杠斜眼看,就差拉伙打太平拳了。
武庚也有些上火,讥笑高虎就是讥笑嵘啤,他也有心想让高虎露一手,可是他也担心,这脸没露出来把屁股露出来,还不更得让人家笑话吗?
再说,如果露一手,真的震住这帮人,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也有利于以后跟狮城啤酒合作。
见武庚不吱声,鲁旭光一把扯掉帽子,露出光光的大脑袋。
“兄弟,吓唬谁呢,剃个秃瓢就来充好汉,我们不吃这一套。”小个子笑得越发开心,就差去摸摸圆溜溜的大脑袋了。
“兄弟,看你的了,回头请你喝酒。”鲁旭光冲着高虎喊道。
“拿两个熟鸡蛋来。”高虎沉着脸一指小个子,大家都看明白了,这小个子象个主事的人,要么就是会点功夫,这伙人都看着他哪。
“揍吗齐?”就是干什么去?小个子撇撇嘴,“没吃饭?”
“给他,看他耍什么架式!”人群中有人已经往食堂里跑去,很快,两个熟鸡蛋拿了回来,“熟的。”
“给。”小个子接过鸡蛋,鸡蛋还有些烫手,他伸手就要递给高虎。
“放到那里。”高虎一指狮城啤酒的大楼,门前的水泥地很是宽敞。
小个子立马冷笑着就把鸡蛋放在了地上,高虎看一眼武庚,武庚大声道,“去吧,别给我们嵘啤丢人!”
高虎重重地点点头,抬步就朝鸡蛋走去。
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群上班的女工也挤了进来,看着这个高个子小青年到底要表演什么功夫。
高虎弯下腰,把放在一起的两枚鸡蛋分别挪开。
然后他抻抻腰,压压腿,抬抬腿,扭扭肩。
“老天爷,他想总皱他这是要干什么?要站在鸡蛋上?”
“这还不得踩得稀碎啊,昨晌午我兜里装了两鸡蛋,一屁股坐得稀烂!”
“哥们,别磨叽,让我们也瞅瞅,你的武当功夫!”小个子不笑了,却是大声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