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冬夜,已经快十一点了,天空飘着皑皑白雪,街上的车并不多,也见不到几个行人。街灯下,卖瓜子的老妇人已经收好了摊子,推着小推车准备回家了。一个黑影拦在了她的面前:“来一斤瓜子!”老妇人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她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风衣,风衣里面上身是一件破了洞的咖啡色毛线衣,应该很有年月了,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裤子,皱巴巴的,脚上是双裂了皮的黑皮鞋。
男人的脸色苍白,白得像一张纸,如果不是见他呼吸时还冒着温热的气息老妇人真以为自己见鬼了。
老妇人说道:“收摊了,明天再来吧!”男人并没有想要让开的意思,他的脸上有些激动:“你就帮个忙吧,卖我一斤,我,我给你双倍的钱!”老妇人有些纳闷,她怎么看这男人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不就是瓜子么?又不是什么非吃不可的东西,犯得着要花双倍的钱来买吗?不过见男人这样子,妇人的心软了,或许是他家里有谁想吃吧,这大冷天的,也难为了他。
妇人叹了口气,放下车子,然后称了一斤瓜子,男人果然掏出了两倍的钱,妇人叹了口气:“多了,我不能多要你的钱!”说着就准备把多余的钱还给他,谁知道男人拿了瓜子转身就走了,妇人在后面叫他他也不理。
这时候妇人才发现,原本这男人竟然一条腿是拖着走的,妇人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把钱收好,然后推着车子走了……
凌晨三点半钟,燕京市警察局刑警大队接到了报案,华夏知名企业家,明月集团董事长潘希仁在自家的小院里被杀了,被人一刀插进了心脏,院子里的白雪都被染红了。而据潘希仁的妻子说,一点多钟她起来上卫生间的时候潘希仁都还睡在她的身边,她也不知道潘希仁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潘希仁还有一子一女,儿子潘安,十六岁,女儿潘燕,十四岁,都在燕京二中读书,是跟着父母住的,不过他们也没有听到家里有什么动静,潘家还有两个佣人,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李大,这个案子很诡诈啊!”最先到现场的肖宇见李志诚下了车便上前说道。李志诚问道:“除了你刚才电话里说的那些,还有什么发现吗?”肖宇说道:“死者的手机不见了,另外,在离死者尸体不远的地方发现了瓜子壳,已经让法证科的人拿去化验了。我估计那瓜子是凶手嗑的,不过也说不定,那可是一大堆,凶手怎么可能从容地嗑完至少一斤瓜子才杀人?”
李志诚点了点头,他办案向来谨慎,在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是不会轻易说什么的。他亲自和死者的家人以及两个佣人聊了一下,果然,他们几乎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第二天大早,李志诚就被叫到了局长办公室,局长林坤一脸的严肃,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马德奎则皱着眉头,大口地抽着烟。
“坐吧!”林坤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李志诚坐了下来,林坤扔给他一支烟:“我才进办公室就接到了范市长的电话,市里的领导对这个案子很关注,范市长也说了,潘希仁是国内知名的企业家,也是大慈善家,他在国内的影响力是巨大的,所以这个案子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志诚啊,你是刑警队长,具体的案子是你在办,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不过你放心,局里会给予你百分百的支持,老马,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一下,到刑警队坐镇吧,队里的事情你亲自盯着,让志诚能够专心侦办这个案子!”
马德奎点了点头:“好。”
林坤轻声问道:“志诚啊,案子有什么眉目了吗?”李志诚苦笑了一下:“大概的情况昨晚就已经向两位领导汇报过了,对了,法证科那边对瓜子壳的化验已经出来了,没有指纹,没有唾液,应该是戴着手套用手剥的。也就是说那瓜子壳对于我们来说意义并不很大,倒是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说明凶手很可能有一条腿有残疾!痕迹专家分析,这个人的个头大概一米八左右,体重约七十五公斤,偏瘦。”
马德奎摁灭了烟头:“那附近有卖瓜子的吗?”李志诚回答道:“我已经让小肖他们去查了,另外我们大致能够肯定案发的时间,半夜一点到三点半之间,看看附近有没有住户看到那个时间段有人或车经过。”林坤说道:“嗯,范市长可是说了,市里先压着,不让媒体报道,不给我们太大的压力,可是你也知道,压不了多久,所以市领导给了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内必须破案!”
李志诚的心里很是苦涩,一个星期破案,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马德奎大手一挥:“先别管那些领导怎么说,他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限期破案,这个案子我看呐,根本就没那么简单,我有种预感,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林坤楞了一下,马德奎是老刑警了,他的预感有时候可以说是很灵验的,他说道:“老马,你什么意思?”马德奎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只是预感!”
马德奎又望向李志诚:“调查一下潘希仁的社会关系,大半夜跑到院子里,一家子人都没有发现,还有潘希仁的手机也丢了,这说明潘希仁应该是被凶手约到院子里去的,那么潘希仁很可能认识凶手。你们再好好查查潘希仁这两天的通话记录!”
离开林坤的办公室,李志诚回到了队里,马德奎和他一块回去的,按林坤的意思,老马这几天要坐镇刑警队了!
中午的时候肖宇给李志诚打来电话,他们在潘希仁家附近进行了调查,这附近倒是有两家卖瓜子的店,不过昨晚都没有开门,至于白天的顾客他们大都认识,没有符合凶手特征的,另外,案发的那个时间段,根本就没有人看到是否有人去了潘家。毕竟是在深夜,那个时间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倒是潘希仁的通话记录查到了,这两天和他通话频繁的一个电话号码很有嫌疑,而这个号码早在十天前就开始和他联系了。
只是这个号码根本就不是用真实的身份证登记的,电话卡是从火车站的一个代办点发出去的,时间就是十天前,代办点的人自然也记不得办卡人的模样了。
李志诚把肖宇他们调查的结果向马德奎说了一下,马德奎说道:“市里有记录的残疾人进行摸排了吗?”李志诚点了下头:“也没有符合特征的。”马德奎笑了:“看来所有的线索全都断掉了,凶手远比我们想像的要狡猾得多啊!”李志诚苦着脸说道:“马局,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别忘记了,市里只给了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马德奎说道:“我记得潘希仁的妻子是叫白素吧?”李志诚回答道:“嗯,是叫白素,不过她是潘希仁后来娶的了,潘希仁的前妻叫李娇,是他高中的同学,两人一起插的队。这个白素倒有些本事,和潘希仁的一对儿女的关系处得很好。”
李志诚继续说道:“我问过潘家的人,潘希仁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他们都说没有,很正常。”马德奎摇了摇头:“不,不会正常,你试想一下,假设他是认识凶手的,那么凶手在这十天内和潘希仁通过这么多次电话,你觉得潘希仁会不知道凶手对他有什么意图吗?又或者说他会没有一点的危机感?一定有!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够知道凶手杀人的动机,那么他就是潘希仁自己!当一个人有了危机感,甚至知道有人想要自己的命的时候,他的言行会没有一点异常吗?”
李志诚楞了一下:“我说马局,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潘家一家人都在说谎吧?”
马德奎摇了摇头:“不,潘家的人没发现他的异常可能是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潘希仁掩饰得太好,他没有把自己的恐慌在自己的家人面前表现出来,第二,很可能潘家的人根本就不够关心他,对他的一些反常的表现视而不见。不过就算他真正的掩饰得很好,他的家人都没有发现,可总有人会感觉得出来,比如他公司里的那些人,或者他的一些关系比较近的朋友,所以在调查他的社会关系时,你们一定要关注这个问题!”
马德奎叹了口气:“不过我真正最担心的是我的那个预感,这并不是一个孤立的案子,很可能这个案子只是个开头,你也是老刑警了,你不觉得这样的作案手法很像连环杀人案的开场吗?”李志诚吃了一惊:“你是说凶手还会作案?”马德奎点了下头:“只是或许并不是在燕京,而是在其他的地方。”
李志诚问道:“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杀潘希仁?情杀?仇杀?至少现在看来不像是为钱,潘希仁的账户并没有大笑的非正常的资金流动!”马德奎怪眼一翻:“我怎么知道,只有慢慢查了!”李志诚叹了口气:“可是这一开始我们的调查就像是要陷入僵局了一般,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马德奎说道:“先摸排他的社会关系吧,还有,你和他的前妻接触一下,看看她对这个案子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