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临时改变了主意,车子没有直接开到黄田村,而是去了柳河村,就是那个与黄田村一河之隔的村子。
舒逸的出现让村子里的人发生了小小的骚动,他们都想知道这个开着小汽车到村子里来的人是谁家的客人。柳河村虽然与黄田村一河之隔,但交通状况却要比黄田村要好很多,车子能够直接开到村口。
舒逸跳下车子,取下自己随身的小包,关上车门。
面对一群围观的人,舒逸微笑着说道:“我想找你们村长。”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对身边一个同龄的小女孩说道:“朵儿,找你阿爸的。”舒逸脸上带着微笑,目光从一干人的脸上滑过,村民们也朴实地向他微笑,似在打招呼。
那个叫朵儿的女孩虽然脸上一红,但还是大方是说道:“走吧,我领你去。”朵儿领着舒逸去她家,除了几个半大小孩还跟在后边,其他村民们都散了。
舒逸发现朵儿的衣服上有两三个补丁,但却洗得很干净,说明家里人都很爱整洁。
这里的屋子都大同小异,大多是堂屋居中,两侧是厢房,同是苗族,但他们的房子与西疆苗寨却不同,西疆苗寨几乎是一色的吊脚楼。吊脚楼也叫“吊楼”,依山就势而建,呈虎坐之形。吊脚楼讲究朝向,以坐西向东或坐东向西为佳。
而这里的建筑相对汉化,民族特色不是太浓。右侧厢房的外屋一般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相当于我们的客厅。他们的堂屋大门一般是不开的,除非家里有什么大事,平时主人都是由厢房的偏门进出堂屋的。
“阿爸,有人找你。”朵儿还在门外的场院里就大声叫道。
一个看上去四十几岁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来在搓着烟叶。他看到了舒逸,楞了一下。阿朵说道:“阿爸,他是从城里开车来的,他说要找村长。”男人望着舒逸问道:“你是?”舒逸微笑着说道:“哦,我是《时尚旅游》杂志的记者,这是我的名片。”男人“哦”了一声,推过了舒逸递给他的名片。
“我是来采风的,我很喜欢西部山村的自然风景,所以就到了这里。”舒逸说道。男人笑了:“我们这哪来什么风景嘛,快,到屋里坐。”
进屋坐下,舒逸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支,男人接过烟后说道:“我就是村里的村长,我叫岈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舒逸说道:“我可能会在村子里呆上两三天,想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岈虎大哥,我给钱。”岈虎吡着嘴笑了:“你来给我们村子做宣传,咋能要你的钱?你就住在我家吧,朵儿的大哥上了大学,他的房间空着的,至于吃也在我家里。”
朵儿的家里并不富裕,西部山区的农村大都这样。舒逸说道:“那好吧,不过钱我还是要给的,这是单位给的差费,可以报销的,岈虎大哥,你就收着,别推辞了。”
岈虎望着舒逸手中的二百块钱,有些心动,要知道二百元钱虽然在城里人的眼里算不得什么,可在农村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岈虎全家一年的收入也就是五六千块。但农村人的纯朴却使得他又摇动摇头,舒逸微笑着把钱硬塞到他的手中,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咋好?”舒逸说道:“没什么好不好的,对了,岈虎大哥,说不定我还会到邻近的几个村子走走呢,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我看到河对岸就有个村落,也是你们村吗?”
岈虎说道:“不,那是黄田村,我们两个村子挨得很近,就一河之隔。不过听说他们村子最近出了很多怪事,连警察局都惊动了,好像还死了好几个人呢。”朵儿给舒逸倒了杯水,便出门去玩了。
舒逸皱起了眉头:“怪事?”岈虎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舒逸说道:“对了,怎么没见到嫂子?”岈虎笑了,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看来他也是个长期吸烟的人。
“她到烤房烘烟叶子去了。”岈虎回答道。舒逸“哦”了一声,然后又向岈虎问了一下邻近几个村子的情况,最后才绕回到黄田村:“岈虎大哥,从你们村子到黄田村我看了看,绕着路走,得至少步行半小时以上吧?”岈虎说道:“哪用绕路啊,村西口那就有个独木桥,从我家过去也就五几分钟的路程。”
舒逸说道:“我对那些诡异的事情很好奇,我想今天晚上过去看看。”岈虎皱起了眉头:“晚上去?我可听说他们那边晚上经常闹鬼,还有人说听到过鬼哭的声音。”舒逸说道:“你们这边也听得到?”岈虎摇了摇头:“反正我没听见过,或许是隔得远了吧。”
舒逸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信号,他对岈虎说道:“我想打个电话,村子里有电话吗?”岈虎说道:“有,全村就村公所里有一部电话,我领你去吧。”
村公所是一排低矮的平房,就两三个房间,加上一个大会议室。
岈虎打开了门:“平时都没有人的,村干部都不脱产的,有事情的时候大家才聚拢来。”他指着桌子上的座机说道:“你打吧,我先回去准备晚饭。”舒逸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曾国庆的,另一个则是打给镇南方。
此时镇南方他们刚开始吃饭,镇南方把关于小惠的事情向舒逸说了一遍,舒逸一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只是让镇南方自己小心一点,也告诉了镇南方自己的行踪。
打给曾国庆的目的一来是想知道西门的情况,二来是告诉他明天他们到黄田村以后应该做些什么,他自己也许两三天内是不会露面的。
两个电话打了近十分钟,挂上电话的时候,他发现朵儿正趴在外面的窗户上看着他。舒逸微笑着打开了门:“朵儿,怎么不进来?”朵儿说道:“阿爸说过,偷听别人说电话是不礼貌的。”舒逸摸了摸她的头:“你阿爸说得对,朵儿也做得对。”
朵儿说道:“阿爸让我来叫你回去吃饭。”舒逸关上了门,跟着朵儿回家:“你阿妈回来了吗?”朵儿说道:“回来了,她听说有贵客,正在杀鸡呢。”舒逸心里一暖,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岈虎的婆娘和其他农村的妇女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的是她笑起来有会露出一对虎牙。她正在院子里埋头用烫水给鸡去毛,见到舒逸跟着朵儿来了,忙站了起来笑道:“舒记者啊?快先进屋吧,我这一会就好。”舒逸苦笑道:“你们太客气了。”
岈虎在门前说道:“舒记者,先坐下吃点小菜,喝碗酒。”舒逸说道:“岈虎大哥,我可喝不来酒的,沾着就醉。”岈虎说道:“男人哪里有不喝酒的,这酒可是你岈虎大哥自己酿的刺藜酒,度数不高,就像你们城里的汽水一样的,你可以先尝尝,真不愿意喝我也不勉强。”
舒逸拗不过,只得接过了岈虎递给他的酒碗。他微微呷了一口,确实像岈虎说的那样,这哪是酒啊,分明是刺藜味的糖水嘛。舒逸这才又喝了一口,两人就着一些凉菜边喝边聊天。
没多久,岈虎他婆娘便把那鸡打理干净了,她的动作很麻利,只见她把切好的鸡放在一只大菜锅里,倒上冷水,撒了几片姜片,就端到火上煮了起来。岈虎笑道:“舒记者,这叫‘冷水鸡’,水滚了,鸡也就熟了。”
舒逸点了点头,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煮的鸡,他说道:“嫂子动作真麻利。”岈虎有些得意,嘴上却说道:“乡下女人,笨手笨脚的,来,喝酒。”舒逸喝了口酒,然后问道:“岈虎大哥,最近村子里经常有陌生人来吗?”岈虎摇了摇头:“我们村很久没来外人了,不过听说上垄村倒是经常有外面的药材商人来收药材的。”
舒逸说道:“山里的药材多吗?”岈虎说道:“多啊,你不知道吧,黔州三宝,天麻、杜仲、灵芝草,我们这山里可全都有。”舒逸笑了:“看来这大山里到处都是宝贝啊!”
这顿饭舒逸吃得很香,特别是那冷水鸡的味道他特别喜欢,很原味,鸡熟了以后除了撒了点盐就再没有其他的调料,汤很鲜美,印象最深的是盐沾水,里面的辣椒是在火上现烤手搓的,闻着很香,吃起来也香,就是太辣。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喝起来像糖水的刺藜酒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后劲,吃过饭的时候他还没有任何的感觉,站在门口吹了吹风,便一阵眩晕,头也开始痛了起来,他苦笑,看来他还是小看农家自酿的米酒了。
饭后又和岈虎闲聊了一会,舒逸就回房间休息了,他掏出手机,调查好闹钟,半夜一点起床,他要夜进黄田村。
闹铃设的是震动,他不想大半夜地把岈虎一家的给吵醒。
闹铃震动的时候,舒逸睁开了眼睛,头还是沉沉的,隐隐作痛,舒逸跳下床来,背上随身的小包,轻轻地出了门,向着村西方向跑去,借着月光,舒逸果然看到了河上有一座独木桥。虽然有些醉意,可并不影响舒逸的行动,只见他有如蜻蜓点水一般飞快地踏过了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