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
老子用得着装死吗?
不,老子现在不就是跟个死人差不多了吗?
我在心头冷冷一笑。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听到过。
所以脑子里转来转去也转不出一个能与之匹配的对象。
妈的,难道这就是那个我们之前一直在猜测的幕后黑手?
藏得还真够深的。
不过,人家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睁开眼睛配合一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于是,我尝试着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不同于之前眼皮子沉重如千斤一般,这一次,我并没有用力,就已经轻轻松松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
这脑袋半边的血肉都已经烂光了,只剩下闪着森白之光的头骨。
而另一边的血肉虽然还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半边的血肉上停满了黄豆大小的绿头苍蝇,在那不断往下滴着血水的脓疮表面,覆着一层白色的不停蠕动着的蛆。
从那肥肥壮壮的外表来看,这些蛆已经在这里称王称霸好些日子了。
也没有天敌。
这个脑袋散发着阵阵恶臭,哪怕我离它还有点距离,空气中浮动着的那股怪味,就引得我肚子里翻江倒海地闹腾。
可惜距离我上次补充干粮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哪怕我呕得胃都吐出来了,除了地上多了一滩酸臭的胃液,再吐不出别的。
但最让我感觉到后背发冷的,还不是这个脑袋,而是被摆在这个脑袋上方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护腕。
哪怕这个护腕已经脏污到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但我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它。
这个护腕,就是一直被蒋丽丽戴在左手上的那个。
因为蒋丽丽喜欢看一部动漫名字叫“日出”,所以这个定制的护腕上也有日出两个字。
为什么蒋丽丽手里的护腕会在这里?
关于这个护腕,我以前听蒋丽丽有一次无意中说起过它的来历。
有一次蒋丽丽出任务,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埋伏。
有一个杀手,冲着蒋丽丽不注意的时候,扔了一把暗镖。
要不是她手腕上的这个护腕卡住了那个暗镖,蒋丽丽那只手的手筋就会被当场挑断。
手筋被挑断,对于蒋丽丽这样的人来说,就跟杀了她差不多。
因为这只手如果被废了,那么蒋丽丽将再也使不了她最擅长的流云鞭。
护腕替蒋丽丽挡住了那一记比直接杀了她还要命的暗算,蒋丽丽就趁这个机会,出手反杀了对方。
而自此以后,这个护腕,就被蒋丽丽当成了她的幸运符。
只要是外出做任务,这个护腕一定被蒋丽丽贴身携带,从不离身。
但是现在,这个本该安安稳呆在蒋丽丽手腕上的护腕,却出现在了这里!
我的脑海里所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蒋丽丽也跟我一样,被人暗算了。
而她最珍视的东西,就被人拿来摆在了这个让人一看就恶心想吐的地方。
我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护腕,几乎是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看来我没猜错,你果然很在意那个小妞。”
那个粗嘎难听像是老鸭叫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要是我现在告诉你,那小妞也活不长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果然!
我死死地攥紧了手心,也顾不得被烤脱一层皮的手心瞬间传来一道钻心的疼痛,我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意外发现,自己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那个说话的人,身影完全隐藏在这片黑暗之中,一点儿都没有显露出来。
我慢慢地歪起一边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我有什么想说的?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家伙,也就只配一辈子躲在暗无天日的臭水沟里。”
“公鸭嗓”很显然被我的话给激怒了。
我很快就感觉到有一道森冷的风,从那黑暗中疾射而出,直奔我的脸颊。
“啪!”
我的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这半边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小子,你还没看清自己的处境吗?你的小命被我攥在手里,识相点的,就该明白怎么样做才能保住你的小命。”
“想要拿激将法对付我,这一招是没用的,我劝你清醒一点。”
我呸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血,随后还拿舌头顶了顶那颗明显已经松动了的牙齿,继续没心没肺地往下说。
“我的处境?不就是个死吗?来,让我死,现在就让我死!我要是喊声怕喊声痛,我就不是男人!”
我的双眼漫不经心地对着眼前这一片黑暗,继续作死发言。
“刚才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死翘翘了,结果没有。我想,我的小命,应该还能值几块钱吧。”
说着我就再一次笑了起来:“不然以你的手段,还会忍得住不当场要我命?我猜,你现在应该还要不了我的命吧?”
黑暗中那“公鸭嗓”有短暂的沉默,我就知道,我还是猜对了。
这个人,现在还不会,或者说,没达到他的目的之前,我还是安全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想要我干什么,或者拿我当什么筹码了。
只是这里面为什么会牵扯到蒋丽丽?
一想到蒋丽丽现在的处境,我就开始沉默,再也没有了之前想逞口舌之利的心思了。
“看不出来你这脑子还有点用。”
公鸭嗓停顿了一下,又开始说话:“但是,光会耍嘴皮子没用,而且你很快就会后悔自己在我面前耍嘴皮子。”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团莫明的火烧了起来。
这火一下子烧得我浑身发烫,甚至连眼睛都痛了。
不仅如此,我还感觉到手指尖上传来了阵阵又尖又麻的痛感,但这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紧接着而来的,是麻木,无尽的麻木。
我的手指,失去了知觉。
“怎么样?手指没感觉的滋味,好受吗?放心,后面还有更多的奇妙体验,在等着你。”
公鸭嗓的言语间露出一丝得意:“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搞到手的,会让一个人慢慢地丧失对身体的掌控权。怎么样?不用感谢我哦。”
我的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对着那一团黑暗说了一句:“原来是你啊,难怪要把自己的遮羞布裹得这么紧。”
“坏事都做了,这么挡着还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