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这次昏过去很久。
其实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但是,如果真有人要对我不利,这短短的几分钟,已经够我死上几百几千次了。
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还躺在之前摔下去的地方。
目之所及,正对着那个被常坤掀了盖子的棺材。
好家伙。
一想到常坤,我就想到自己好像又一次被这货给坑了,心里就呕得很。
明明一早就知道自己周围出现过的这些人,个个都戴着面具。
稍不小心就会摔坑里。
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躲过。
我的目光从那棺材上收了回来,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安静。
周围十分诡异地安静。
虽说这个地方我们进来之前除了那一字排开的十来个棺材之外,没有活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吵闹的所在。
但是,我现在的感觉是,这个地方安静到好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蒋丽丽呢?
常坤呢?
这两个人不会趁我倒地的这会儿功夫,先跑了吧?
之前我跟蒋丽丽两个分头找出路的时候,就算一句话不说,那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再轻微,那也是能听到的。
但现在,没有。
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想的那个猜测,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
毕竟我跟他们之间的那点联盟关系,脆弱得跟张纸一样。
随便来点风吹草动的,都不用费力,它就自己先破了。
不过,想到蒋丽丽很有可能这么做了,我的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烦闷。
说跑就跑,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我越想越委屈,还带着几分莫名的愤怒,从地上坐了起来。
结果一坐起来,视野拔高,我突然看到了一点跟这个阴森森的屋子完全不搭的亮色。
这点亮色来自于一截布料。
并且,我凑巧认识这布料的来历。
蒋丽丽身上穿的那个风衣,它的用料就跟这个一模一样。
是我的错觉吗?
因为我还坐在地上,视线有所阻隔,于是我直接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来,我又恨不能自己为什么醒过来这么早。
甚至还想着自己现在重新躺回地上去会不会来不及?
我刚刚看到的那一截布料,确实是蒋丽丽那件风衣上的。
但不是被撕下来了,而是好好地留在那个风衣上。
而蒋丽丽则是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嘴巴上还塞了一块布,捆得严严实实地。
想要动动手指头都十分困难的那一种。
而那个常坤,却是真的不见了踪影。
蒋丽丽也看到了我,她冲着我拼命地摇头。
想要说些什么,哪怕是努力到连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喉咙里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难怪我之前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原本我对蒋丽丽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却逃得无影无踪这件事情十分愤怒。
但现在知道她如今的处境甚至比我更不如时,那股子愤怒之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蒋丽丽自己都栽坑里去了,她帮不了我,也情有可原。
“丽丽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打量了一下蒋丽丽身上的那根被捆绑着的绳子,想要知道这绳子的另一端在哪。
却发现,那绳子并没有被固定在地面,而是绕过蒋丽丽的头顶,系在了高高的房梁上。
如果我想把这绳子解开的话,要么拿刀割断;要么就爬到蒋丽丽的上方,把那个绳结打开。
我手里没有刀。
要把蒋丽丽救下来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蒋丽丽被绑着的那个位置十分不凑巧,或者,这个样子就是那个绑了蒋丽丽的人所要达到的效果。
如果我要上去解救蒋丽丽的话,我必须得踩着两边的棺材上去。
这种行为,实在是有点不太地道。
蒋丽丽当然也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所以她只能冲着我拼命地摇头。
虽然那摇头的幅度,也跟
一个人能说话,却不了解眼下的状况。
一个知晓内情,却无法开口言说。
我想来想去,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丽丽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来猜测一下咱们现在的处境。”
“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错了,那就眨两下。”
这法子听起来很蠢,但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办法了。
我总不能真的爬着棺材板上去帮蒋丽丽解绳子。
“丽丽姐,是常坤下的手?”
反正我刚才昏过去之前,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现在一个不见了,一个被绑在这里,是谁干的,还用猜吗?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蒋丽丽居然连连眨了两下眼睛。
我说的不对?
这怎么可能?
“我不会是看错了吧?丽丽姐你是说我说对了吧?”
结果,蒋丽丽回答我的,还是接连眨了两下眼睛。
这就奇怪了。
“不是常坤干的?那是谁?”
“你可别告诉我,这事儿非但不是常坤干的,他还跟你一样是个倒霉催的家伙?”
蒋丽丽没有丝毫犹豫地告诉我,我答对了。
靠!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巧合了。
这让我的心头再度漾起一股子强烈的不安。
当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时,我的内心充斥着危险警告。
同时,我的脑海里还出现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想法。
我以为常坤背刺了我跟蒋丽丽一把,而他自己逃了。
但现在,我却在想,可能姓常的处境,比我跟蒋丽丽还要糟糕。
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个之前关着常坤的棺材上。
棺材还是那口棺材。
但不知道怎么的,我莫名觉得,眼前这个棺材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阴冷邪气。
我有点胆怯。
都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我怕我的推测,成真。
但是,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真的还想从这个诡异的地方出去的话,常坤这事儿,该弄清楚的还是得弄清楚。
不然到时候,人家对手都已经打上门来了,我这边却连地方姓什名谁都没搞清楚。
到时候,真的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姓常的,在这里?”
我没有提及那口棺材,而是用手指了指它所在的方位。
蒋丽丽眨了一下眼睛。
“是谁冲你们动的手?”
我正说着,却见那口棺材猛地抖动了两下,随后,一缕暗红色的液体,在那棺材底部缓缓而落。
我的脑海里嗡地一声响。
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