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儒单手持甩棍,另一只手按着地面,背后是出租车,陷在浓密的黑暗与浑浊的空气中,满脑门都是汗。
超仔的刺杀秘术带给他太大压力,他是真的丝毫不敢懈怠,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被超仔抓住机会,最终付出生命的代价。
距离超仔上一次偷袭,已经过去了很久,周围除了风啸及虫鸣,再无一丁点动静,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程相儒一人。
但程相儒很清楚,超仔一定没有走。
对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并且没有达到目标,完全没有离开的必要。
忽然,有极细微的“沙沙”声混杂进风声中,被程相儒很敏感地捕捉到。
终于又来了!
程相儒深知这么一直耗下去,他的程氏血脉之力不可能持续,后续带来的反噬会成为他最大的负累,到时候只怕会沦为待宰的羔羊。
他现在最急迫要做的,就是将超仔从暗处拽出来,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必要的!
“嗖!”
尖锐的破空声忽然撕裂空气,一枚钢钉从程相儒右侧激射而来,而程相儒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没有做出丝毫躲避的动作。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带着凌厉的寒光,从程相儒左侧赶至,正是超仔挺着钢剑刺到。
程相儒微微侧身,任那钢钉扎入肩头,他就好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只是右肩微微一沉,但他只用一瞬间就调整好了身形,竟是抡起甩棍迎着超仔扑了过去。
他这一下完全没有任何招数,就像是动物捕食的本能,全身每一寸肌肉完全绷紧,赤红的双眸紧紧盯着即将到来的超仔。
钢剑刺到,程相儒微微侧身,使钢剑从腋下刺过,并快速并拢上臂,将钢剑夹住,同时他另一只手抡圆了甩棍,向超仔甩了过去。
甩棍脱手飞出,高强度的合金头将空气劈出音爆,如一枚子弹,直砸向超仔面门。
超仔没想到程相儒会将唯一的防身武器就这么丢出来,猝不及防间本能地松开了钢剑,就地一翻躲过甩棍。
不待超仔起身,程相儒已经如饿虎扑食般赶到,凭肉身扑压在了超仔身上。
超仔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一下子陷入慌乱,只凭本能对程相儒拳打脚踢。
程相儒的双臂如铁钳般牢牢抱住超仔,他强忍着超仔的肘击和膝击,竟是直接张开嘴向着超仔的脖颈咬了下去。
超仔吓得不轻,拼尽全力挣扎,勉强使脖子避开,肩膀却被程相儒凶狠咬住。
“啊!”超仔痛呼出声,右手摸出腰间的一柄匕首,“刺啦”一声斜着向上划过。
好在此时已是深秋,程相儒穿得很厚,被超仔这么划一下,只是厚衣服被划出一道大口子,如果换在夏天,只怕会被开膛破肚。
为了避免脖颈和面部被划伤,程相儒迫不得已只能松开超仔。
两人滚出去几个跟头,再次拉开距离。
超仔感觉肩膀火辣辣的疼,想到刚刚那一幕,只觉得一阵后怕,真不知道自已如果动作再慢点,会不会被程相儒生生咬下来一块肩头肉。
程相儒凭程氏血脉的力量,整个人都在极度亢奋的状态,肾上腺素更让他暂时可以忽略掉那些痛觉。
他抬手将肩头那枚已经发乌的钢钉拔出,随手丢到地上。他的伤口处,开始出现酥麻感,并缓慢向着全身蔓延。
毫无疑问,那枚钢钉有毒!
程相儒以前不怕任何毒,是因为体内有本命蛊可以帮他吸收掉,但在雪山之行后,阿毛一直陷入沉睡状态,现在的他可根本做不到百毒不侵。
超仔想到刚刚程相儒那不要命的打法就一阵后怕,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强忍肩膀剧痛,抬手甩下一枚蜡丸,在“嘭”的一团烟雾中,再次匿至暗处。
程相儒手脚并用地扑过去捡起超仔遗落的钢剑,又赶紧回撤,再次背靠到出租车旁,摆出防御姿态。
他现在的处境变得越来越糟糕了,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半个身子都已酥麻。
程氏血脉力量的激发,使他身体内的血液流速加快了许多,带给他超常的力量,也在此时成了毒素蔓延的最大帮凶。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收起程氏血脉的力量,那会使他在面临超仔的下一次偷袭时,毫无招架之力。
程相儒的心脏仍在高频跳动,他知道冷萤已经遇到了状况,不可能支援过来,那他现在能够期待的,只剩下程志风和其他人了。
在被超仔拦车时,他已经第一时间将定位发给了程志风,也给李教授发了消息。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人过来?
程相儒现在已经不再去想是否能活下去,他心下发狠,只希望最后能拼了自已这一条命,跟超仔同归于尽!
他完全没有想到,此时程志风那边的状况也非常糟糕。
当程相儒将当前地点发给程志风时,程志风第一时间点开导航,放弃搜索并准备第一时间赶过去对程相儒进行支援。
可就在这时,两道远光灯从侧面打了过来,晃得程志风一瞬间眼前发白,什么都无法看清。
一辆空载的渣土车没有丝毫减速地从另一条路上冲了过来,撞破了护栏,拦腰撞到了程志风那辆面包车上。
程志风感受到巨大的冲撞力从侧边传来,自已失去了对车辆的控制,整个人随车连续翻滚而出。
脆弱的面包车撞碎了路边护栏,滚入荒地,在翻滚中散了架,最终停下来时已经彻底变了形状,四轮朝上,所有保证车身强度的钢柱要么变形要么断裂。
换成普通人,遭遇如此严重的车祸,恐怕不死也要残废。
但程志风炼体数十年,身体素质非常强悍,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仍能保证大脑的清醒。
他解开安全带,在狭促的空间内艰难转身,好不容易摸索到门把手,却打不开车门。
于是他摸出甩棍,按下弹簧按钮,将车前挡风玻璃击裂,随后一顿猛踹,将挡风玻璃踹掉,最终艰难从车里爬了出来。
远处,那辆渣土车也侧翻在路牙外,没有人出来,不知道车内的人是死是活。
程志风愤怒地攥紧甩棍,踉跄着向那辆渣土车走去,但没走出几步他便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不该属于此时此地的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