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程相儒第二次在壁画中见到金剑,上一次还是在东北的萨满墓内。
他有心想要研究清楚这些壁画内容,那强烈的解惑欲让他抓心挠肺般难受。
可是,他已经潜下来很长时间了,下来前,周老板就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水肺只可以最多给他提供一小时用的压缩空气。
于是,他强压内心的好奇,只能一边擦掉墙上的脏污和藻类,一边拍照,计划着回到岸上之后,再和其他人一起研究。
可是,他拍着拍着,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异样感,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
他忙扭头向后看,却发现后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已太紧张了?
程相儒这么想着,回头继续拍照。
然而,那怪异的被注视感变得越发强烈,可他几次回头,都是没有任何发现。
不行,这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不能久留!
壁画覆盖的区域很大,但也不是密布在每面墙上。
在累死累活地将所有壁画拍下后,程相儒收起潜水相机,准备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他明显感觉胸口的环形玉佩变得更烫了,并且温度还在升高,好像随时会爆炸一样。
他吓了一跳,忙将拉着细绳将环形玉佩抽了出来,然后他便看到,环形玉佩像是灯泡一样亮着,惨白的光竟是比他头上的潜水头灯还要亮,简直要晃瞎了他的眼。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相儒非常惊诧,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时,却忽然感觉周围的水流出现了涌动,并且越发强烈,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围绕着他快速游动。
可是,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啊!
程相儒不敢再多做停留,忙向楼梯方向游去。
忽然,一道暗流迎面而来,冲撞到他身上,将他卷得向后倒翻而去。
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竟模模糊糊听到有个奇怪的声音在沉闷地说着什么。
那声音似男似女,又似男女混合,听得他汗毛直立。
程相儒想到自已第一次差点被淹死前的经历,知道接下来肯定不会发生好事,立刻意识到自已恐怕很难从原路返回了。
他环顾一圈,看到墙壁上的高大窗户。
一层和二层的门窗都是木质板材,虽然表面看起来还算完好,但肯定已经被泡烂,一脚就能踹开,就算踹不开,他从里面往外去,也应该很容易将之打开。
想到这里,他立刻改变了方向,向着离他最近的那扇窗子快速游去。
暗暗涌动的水流再次袭来,似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想要将他拦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隐约看到暗流变成了一只巨手,迎面向他抓来。
他知道,如果再这么耗下去,肯定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耗尽水肺里的压缩空气,到时必然会被活活淹死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就拼了!
程相儒紧咬呼吸管,使足全力向着那只巨手游去,想要冲破这一道阻碍。
他以为自已会遭受重击,或者被再次卷飞,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就在他拼力向前游动的时候,环形玉佩爆发出一片更耀眼的强光,紧接着他感觉自已全身被暖流包裹,有猛烈的水流夹裹着他向前加速冲去。
两股暗流冲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临近中心的程相儒一下子就甩得飞了出去,让他重重撞在一扇窗子上。
窗上是厚厚的木板,程相儒之前一直以为门窗上的板子都已经被泡烂,但他这一下撞过来,把他撞得眼前发黑,满世界的金星,窗上的木板却只是颤了颤,竟然没有丝毫损坏。
程相儒凭意志支撑,让自已以最快速度调整好身形,摸索着找到锁拴,用力将之拉开,而后用肩膀撞开窗板,全力扑腾着游了出去。
后方,隐隐约约传来低沉的咆哮,却不像是通过湖水传递而来,更像是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响起。
紧接着,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一样的低沉,一样的模糊,却是从他胸口处发出。
程相儒对这些声音的来源暂时不想探究,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重新回到地面。
上次他的脚踝上系了绳子,出了事,冷萤还能将他给拽回去。这一次他可是完全跟岸上断了联系,如果再出事,必然再无援手。
他手脚并用地快速向斜上方游去,呼吸管内的空气已经越来越少,估计即将见底,他必须要在空气耗尽之前先到湖面上。
终于,凭着强烈的精神意志,程相儒冲破湖面,终于重见天日。
他扯下呼吸管,直接将水肺拆下,向岸边游去。
可是,当他到了岸上,却惊愕地发现,岸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顶空帐篷,还有篝火燃烧过后的狼藉。
人都哪去了?
程相儒大声呼喊冷萤、周老板、石番、谭成……
然而,他没听到这些人的丝毫回应,却听到自四周林中传来纷杂的狞笑声,然后看到一双双血红发亮的眼睛出现在林中暗处。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人都哪去了?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程相儒感到极大的恐慌,他无力地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茫茫然地眼看着危险逐渐逼近。
忽然,一股撕心裂肺的灼痛自他胸口传来,他低头去看,竟看到环形玉佩生出无数细针,深深扎进他的左胸口,环形玉佩嵌进他的血肉,好像要钻入他的心脏。而自环形玉佩的中央圆洞处,他的血肉也破开一个黑漆漆的洞,五颜六色的阿毛钻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冲他怒吼:“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程相儒猛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已还在高塔的一层,眼前还是壁画,周围还是空旷的无尽漆黑。
环形玉佩并没有被取出,此时已然紧贴着他的胸口,比之前更烫了。
阿毛传递意识给他,骂他不分场合睡觉,催促他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还告诉他,这里面残存着某个强大存在的气息,会扰乱人的神志。
不用阿毛说,程相儒也知道要赶紧离开。
他快速检查,确认壁画基本已经都拍了下来,他不清楚自已是不是刚刚被壁画催眠,不敢再看壁画,转身向楼梯游去。
但在游出几米后,他停了下来,改变了主意,回身游向离他最近的窗子。
窗上是封着的木板,有锁拴紧扣,和梦中一样。
程相儒解开锁拴,游出高塔,在确认好方向后,一路头也不回地快速游去。
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程相儒回到岸上,拆掉一身沉重的装备,仰面朝上躺在草地里,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只觉得劫后余生,一阵后怕。
冷萤见程相儒平安归来,欣喜不已,跑过来笑呵呵问道:“蓝胖子,你让我担心死了。有什么发现吗?”
程相儒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但他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来话。
石番苦着脸凑了过来:“你看没看到一条蛇?手指头这么粗,我让它去盯着你的。现在你回来了,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