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程相儒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已听错了。
刚刚两人上车时,阿满还在平冲寨。
就算她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汽车吧?
冷萤已经够离谱了,都不可能达到这种速度。
而且,就算她跑的真的比汽车快,为什么不追车,而是跑到山上去?
“好像真的是她!她……她……过来了!”石番急得都带了哭腔,他感觉自已是见鬼了,非常恐惧。
程相儒为避免把车开进河里,只能赶紧停下。他打开天窗,踩着座椅站了起来,将上半身探出天窗外,看向石番所指的方向。
在那山上茫茫青翠之间,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又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稍作停留后,再次消失,竟又出现在新的位置,宛若鬼魅。
看她出现的轨迹,竟是真的向着程相儒他们这边来了。
距离有些远,程相儒没法真正看清那人的样貌,但能勉强辨识出,那人身穿蓝色带花边的苗服,身上多处挂有银饰,零碎却闪亮。
程相儒顿时感到毛骨悚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那人是怎么做到的,身在山中,还能每次移动出那么远的距离,难道是瞬间移动?
程相儒在短暂愣神后,赶紧重新钻回车内,一脚油门将车开得窜了出去,吓得石番紧抓门上的扶手“嗷嗷”直叫。
对于那东西是人还是鬼,程相儒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带着石番安全地回到千岩苗寨。
待车速渐渐稳了下来,石番松开扶手,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寻找那个鬼魅似的人,却没再看到。
“难道是刚才眼花了?不至于两个人都眼花了吧?”石番低声嘀咕着,眼中满是困惑。
这一次,换程相儒一惊一乍了,他只瞄了一眼后视镜,就跟炸毛了一样尖声大喊:“在车后面啊!”
石番一个哆嗦,脸色煞白地翻身往车后看,果然看到那个身穿苗服的人,已经站到了浅滩处。
那人站得笔直,不见她有任何动作,但石番每一次眨眼睛,都能看到她又逼近了一些,就好似在石番眨眼的瞬间,她也完成了一大段位移。
这画面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程相儒不敢把车开太快,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车身颠簸得非常厉害,车速超过控制,肯定会翻车。
车内二人都紧张得不再说话,一个盯着前面的路,一个盯着后面的人,气氛凝重且压抑,他俩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好像浸透了恐惧。
“离我们还有多远?”程相儒忽然咬着牙问道。
石番带着哭腔道:“很近了,我已经能看清她的脸了,好像真的是阿满!”
“她不是放咱俩走了吗?还这么追咱俩干什么?”
“不知道啊,是不是反悔了?”
“找找有什么东西能扔的,你起来,从天窗扔出去砸她!”
石番忙翻箱倒柜地找,找出了两罐红牛、周老板的茶杯、墨镜以及一组晃头小和尚的车饰:“这些能扔吗?”
程相儒看都没看一眼:“还管那么多?赶紧砸她!”
“好!”
石番抱着靠背缓缓起身,忍着剧烈的颠簸,艰难地将身子探出天窗,甩起胳膊先扔出一罐红牛。
红牛在空中翻转着划出抛物线,落地后一阵乱滚,最后弹进了河里,没能对那鬼魅似的阿满造成任何阻碍。
“没……没打着。”
“继续啊!”程相儒说着,将另一罐红牛递了上去。
因为有了经验,石番这一次进步很大,方向是对了,但也砸不到人,因为距离暂时还有点远,他没有那么大臂力。
“要不等她近点了再砸?”石番低头大喊,被灌了一嘴风。
程相儒随手将周老板的玻璃茶杯递了上去:“用这个!”
茶杯落地会碎成满地玻璃渣子,并散得到处都是,或许可以稍稍滞缓阿满的追赶速度。
“好!”石番接过茶杯,瞄了好一会,等了一个车身稍稳的时刻,甩手将茶杯砸了出去。
茶杯翻转着落到浅滩的石头上,“砰”地一声如浪花般炸碎,散得遍地都是玻璃碴。
可是,鬼魅般的阿满在经过玻璃渣区域时,竟然没有丝毫停顿,只凭借瞬时的位移,便轻松越过。
“这样不是办法啊,不行……咱就跟她拼了吧!”石番的心态都快要崩溃了。
从小到大他接触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也听说过各种离奇古怪的事,但还真的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实在不理解,阿满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的。
程相儒恼火地大喊:“说什么傻话呢,你拿什么拼啊?接着砸她!”
石番能够仰仗的,唯有毒虫,但在平冲寨时已经消耗殆尽,他现在跟一个普通少年完全没有区别,稍微健壮一点的成年人赤手空拳就能把他打趴下。
拼?疯了吧?
石番完全没了主意,只能听从程相儒安排,将车内的一样样东西往外丢,但却没有一次打中阿满,也没能对阿满的逐渐逼近造成任何阻碍。
不知不觉,车内已经没什么可丢的了,而阿满距离车尾已经不足十米,几乎就是近在眼前。
程相儒满头大汗,他紧咬着牙,把紧方向盘,已经顾不上会不会翻车,将油门踩到了底,感受着越来越快的车速,已经有些耳鸣。
忽然,他看到前方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一排排吊脚楼依山傍水而建,顿时精神一振。
终于要到千岩苗寨了!
等下,好像不太对劲!
千岩苗寨的吊脚楼是顺着山势,只建了一排,石板路的一边是山岩和草木,一边是苗民的吊脚楼,从山脚一直连到梯田。
而前方那个苗寨显然不一样,虽然也临着山,傍着河,却是分布在一大片梯田间,远看是层层叠叠的一大片。
程相儒越看越觉得眼熟,忽然他松开油门赶紧踩下刹车,在强撑住身体的剧烈前倾后,将车子停了下来。
石番紧紧抱着椅背,才没让自已飞出去,他惊慌大喊:“你停下来干嘛?”
程相儒抬手指向前方,也已经无法再淡定了:“咱们……咱们怎么回平冲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