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薛宁波充满鼓励与期盼的目光,一向桀骜不驯的雷洪飞无言的摇头,才十岁就拿到了跆拳道黑带二段的邱岳一脸跃跃欲试却欲言又止,而进入第五特殊部队,说白了就是为将来在生意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打好人际关系的小狐狸周玉起,根本就不敢抬头。
静静站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睛里的莫天,不由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自从发现已经把身体的潜能激发到极限,再也不可能在世界领域内,取得更好的成绩后,每当有新的学员加入,薛宁波就会这样问一次,她已经问了整整五年,问过几百、上千名学员。
她想收一个徒弟,一个可以延续她的梦想,把她的希望变成现实的徒弟。但是五年过去了,面对她的询问,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正面直视着薛宁波的眼睛,大声的说一句:“让我来!”
不是这些学员胆小,而是大家都有自知之明。
看看薛宁波教官展现出来的,让人叹为观止,已经接近完美的技术吧,就连她这样的人,都要坦言,只能勉强进入世界前五十强。那他们这批也许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是放到世界舞台上,也许什么也不是的孩子,又有哪一个,敢带着班门弄斧的不自量力,接下这样一个对他们而言,实在太过于遥远,太过于夸张的挑战?!
就在浓浓的失望,不可控制的再一次从薛宁波脸上扬起,一个也许并不算坚定,更和慷慨激昂绝对无缘,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声音,突然在队伍里扬起:“要不,我来试试吧。”
薛宁波脸上的失望,在瞬间就变成了绝对的惊愕。
在这批学员中,她看中了雷洪飞不拘一格的灵活头脑和玩世不恭,叛逆中带着绝对骄傲的性格,她也看中了邱岳五岁就开始练武,打下的扎实基本功,但是薛宁波真的没有想到,敢迎着她的目光,接下这个过于艰难挑战的学员,竟然就是胆小怕事,当着几十号人的面说话,脸就会像个女孩子似的发红的风影楼!
薛宁波仔细看着风影楼的双眼,看着看着,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莫天,你看到了没有,你亲手挑出来的这位S级学员,之所以敢接下这个绝对困难的挑战,竟然是因为……他在同情我!他同情我连命都拼上了,却仍然只能在世界五十强这样一个名次上下徘徊。天哪,如果让学校的其他教官知道,我薛宁波竟然被一个八岁大,胆小如鼠,缺乏进取精神,非要别人抽一鞭子才肯走一步的学员给同情了,那他们不是得全部笑得喷饭无数,那得浪费多少粮食啊?!哈哈哈……”
薛宁波越笑越是欢畅,她笑得肚子发疼,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伸手指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的风影楼,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就是在这种无法自控的笑声中,风影楼的声音却如此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不,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喜欢你。”
“呃……”
面对这个更加意外的答案,薛宁波的笑声当真是戛然而止,而她的脸色,更是说不出来的奇怪。
没错,风影楼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太过于强悍的女教官。
薛宁波在帮风影楼处于脚上的伤口时,虽然已经在伤口部位注射了局部麻醉剂,但是曾经有过手术经历的人大概都明白,这种局部麻醉效果并不是百分之百,人仍然会感到疼痛。
薛宁波做手术的动作很快,她也没有去问风影楼的感受。但是只要风影楼因为忍受疼痛,身上的肌肉微微收缩,或者突然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她的动作就会随之变得缓慢而温柔起来。
她是关心风影楼的,也许这只是一位教官对学员本职工作上的关怀,但是对风影楼这样一个生活在极度缺乏父爱,母亲又几乎不在身边的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风影楼喜欢薛宁波用手指轻轻叩在他脑门上时,脸上绽放出来的那个犹如春河解冻,万物复苏般的灿烂笑容;他喜欢薛宁波身上绝对强势的自信与压迫感;他更喜欢薛宁波为他处理伤口时,那种下意识的温柔。
“运动突击战,就是和敌人狭路相逢的近距离正面对决。能从这种血战中生存下来的人,必然都拥有最强大斗志,和对胜利近乎疯狂的执着渴望。很可惜,这两样必备素质,你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薛宁波霍然转头,她大踏步走向早已经停在丛林边缘,将要载着这批学员,进入真正第五特殊部队军事训练学院大门的沃尔沃豪华汽车。她一边走,一边用平淡的语气道:“等你有了这两样素质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只有莫天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在这个时候,薛宁波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个由衷的微笑。
当薛宁波和莫天两个人肩擦而过时,莫天突然道:“喂!”
薛宁波:“嗯?!”
莫天低声道:“那小子被我踢断了一根肋骨,到现在伤势都没有全好。”
薛宁波猛然停下了脚步,她斜眼望着莫天,道:“你没收住手?”
“嗯!”
听到这个答案,薛宁波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风影楼。
那个八岁大,看起来普普通通,即没有雷洪飞玩世不恭的出类拔萃,也没有邱岳的骁勇善战,更缺乏周玉起那种长袖善舞的男孩,依然金鸡独立地站在那里,伸手死死拉着雷洪飞的手,依然是一脸的羞涩和小心翼翼。
只有这两位第五特殊部队教官,才能听懂他们彼此之间,过于简单的对答背后,那隐藏的深意。
事实上,也许这么多人当中,也只有这两位教官,真正看懂了风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