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薛宁波发誓,她只是想试试看,眼前这个八岁大,从来不知道积极主动发言,从来都是老老实实躲在雷洪飞身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头露面的小萝卜头,究竟还没有藏着一手,而他那颗小脑袋里,又能想出什么新鲜玩艺,所以明明已经得到了相当不错的答案,她仍然继续紧逼。
“如果你还能再说出一个让我接受的理由,”薛宁波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风影楼的小脸袋,她这个擅长使用大棒子的变态教官,破天荒的突然抛出来一颗大红枣:“回学校后,我就请你吃烤肉,管够管饱的吃,嗯,还有桔子汁免费奉送!”
桔子汁!
烤肉!!
管够管跑的吃!!!
风影楼的眼睛,瞬间就像是通了高压电,贼亮贼亮的。
当然,不用问,肯定是该死的莫天,竟然把风影楼贪嘴好吃这一项缺点,写进了个人档案中,所以薛宁波教官才能对症下药,甫一出手,就掐住了风影楼的死穴!
现在看看风影楼那一双不断转啊转啊的眼睛,看着他的小脸袋上,突然露出一个成人化的思索表情,在场的各位,一个个心开九窍的,谁不知道这位小弟弟的大脑,已经像电脑硬盘般,进入高速旋转状态?!
“教官,我看过‘永不消逝的电波’那部电影,我听那些地下共产党员向总部发报时,就是‘滴’和‘哒’两种声音,只不过是有长和短的分别,是不是发报其实很简单啊?”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薛宁波点头道:“是很简单,其实我们用手指轻叩桌子,也能用轻重和时间长短,发送出一套完整的摩氏电码。”
“嗯……”
风影楼继续沉思着,过了好半晌,他才有点磕磕碰碰地道:“那,如果,也许,大概,可能的话,这个靴子上不是有六根管子嘛,把其中几根里面放入味道不同的驱虫药剂,每走一段路,就换一根放出不同的味道,气味不同,发送的路面长度不同,在没有步话机的情况下,用这种方法,能不能发送出教官你刚才说的什么摩氏电码,让跟在后面的人,知道走在前面的人,想说什么?”
“喂!喂!喂!”周玉起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当我们人都是狗鼻子啊,他就算是换了挥发捧,在原始丛林里,谁又能闻得出来?难道你以为,狗能帮我们破译摩氏密码,再用嘴巴叨住笔,在纸上写出人类能看懂的文字?”
“那倒不用。”
刚才想了那么久,很显然,风影楼已经对这个问题,做了思索,并且找到了答案,“狗会叫啊,比如它闻到不同的气味,叫一声代表‘嘀’,叫两声代表‘哒’,叫三声是长音,叫四声是短音,不就成了一个可以使用的收报机了吗?”
“我拷,你还真是敢放飞想象的翅膀,顺手掂来,胡扯都能扯得白日见鬼啊!”周玉起连连摇头,“我觉得让你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实在是屈才了。以你这种胡说八道,都能自成体系,说得有模有样的本事,还不如博览群书,以后当一个科幻小说作家呢!你别说,这可绝对是有一个有前途的职业……”
说着说着,周玉起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话语,却戛然而止,因为在一次不经意的回头扫视中,他终于看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薛宁波教官,现在脸上的表情。
周玉起在薛宁波教官的脸上,看到了绝对的不敢置信,看到了绝对的不可思议,看到了绝对的震惊。她看向风影楼的眼色,就像是在看一头从白垩纪时代,穿越时空隧道,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能口头人言,对她热情洋溢大嘴一张,喊出一声“哈喽”的恐龙!
薛宁波走到风影楼的面前,她反反复复,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的脸,似乎想要判定,刚才风影楼说出来的话,究竟是他临时现想出来的,还是曾经看过什么,或者听过什么,随手拿来就用的。
八岁了,这个孩子已经八岁了。
站得这么近,薛宁波才发现,风影楼的眼睛,竟然还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清澈得就像是一潭秋水。仿佛这八年时间,他都活在一个没有任何污染,没有丝毫尔虞我诈的空间中,才能保存了这份最难得的纯真。
也许就是因为心无杂念,当他把所有的精力与智力,都集中到对美食的渴望上时,这个八岁的孩子,反而跳过了世俗的障碍,和所谓经验形成的壁垒,任由思维的雄鹰展翅嗥翔,居高临下,看穿了层层迷雾,直接锁定了那个听起来如此不可思议,听起来如此夸张,却又的确存在的“现实”!
这个孩子,也许并不是高智商的天才,但是,他有一双洞彻天机的眼睛!
一个教官,一个八岁还没有正式踏入校门的学员,就那样静静的彼此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邱岳的话,才终于打破了这种奇异的寂静,“教官,这根绳子是干什么用的?我在电影里看一些职业杀手,喜欢用细钢丝从背后勒住人脖子,把对方活活勒死。这根绳子,不会就是相同用途的武器吧?”
邱岳拎在手中的,是一根通体透明,在夜晚或者丛林之类环境中,很容易的被人忽略的细绳。这根绳子大约有五十厘米长,一端有一个挂钩,另外一端,却带着一个用途不明,牙齿般大小的黑色塑胶套。
到了这个时候,薛宁波已经不想再和这些学员们玩什么问答游戏,她拆掉自己手中MP5冲锋枪上的弹匣,然后对邱岳道:“你来抢我的枪。”
看到邱岳步步为营的一点点向自己挪近,薛宁波知道,这个已经获得了跆拳道黑带二段的学员很紧张,事实上,换成谁站在邱岳的角度,必须要去抢一名第五特殊部队教官手里的枪,都会紧张!
薛宁波轻轻一挑眉毛,道:“放心,我不会抵抗,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好了。”
听到这样的话,邱岳松了一口长气,他用力一点头,叫道:“好!”
邱岳走到薛宁波面前,抓住枪管向外用力一扯,薛宁波顺势松手,而几乎在同时,MP5冲锋枪的枪膛里,传来“哒”得一声,顶针撞到空处的轻响。
邱岳真的呆住了。如果这枝冲锋枪里还有子弹,他在争夺武器的时候,子弹已经射入他的身体了。
而扣动扳机的,就是一端用黑色塑胶套套在了冲锋枪扳机上,另外一端却用挂钩固定在薛宁波衣袖某个部位,通体透明,很容易被人忽略的那根绳子!
“这叫栓枪绳,我并不推荐你们在战场上使用它,因为黑色软塑料套是很薄,看起来无所谓,却会影响你们开枪时,手指搭在扳机上时,那种通过一次次反复磨练,慢慢培养出来的韵律感。但是,在有些时候,这种栓枪绳,却有意想不到的特殊用处。”
当着所有学员的面,薛宁波放下手中的MP5冲锋枪,从一名助理教官手中接过一枝大量装备现役军人的八一式步枪,并把栓枪绳的黑色软皮套,套在了步枪扳机上。
“你们现在还不应该接触这种枪械使用的高级课程,但是看在你们一次又一次让我惊讶的份上,我就当让你们看上一次免费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