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山神怒

毙子沟村离乡里不远,处在这一片丘陵的外围,不过却是个比较紧要的场地,出入这一片山区,这是一个必要的出口。

这一点,从毙子沟村的得名就可以知道,清末时期山中有一猎户,平日里打打猎,偶尔也打劫一下人,年三十天擦擦黑的时候,发现山路上有独行客,说不得就一枪放倒,将人洗剥干净,得钱物若干。

回家盘点的时候,猎户的老婆猛地发现,这钱物有点似曾相识——自己儿子在远方经商,托人传话说要回家过年,要带的就是这些东西。

老两口忙不迭跑到地方一看,果然死的就是自己的独生儿子,顿时抱头痛哭,以后人们就管这地方叫毙子沟了,也是警醒后人的意思:苍天有眼,缺德事不要做太多了。

杜云生的家,就在毙子沟村,眼下一家三个男人全被抓,能发生这种巨变,倒也不能不让人感叹,确实是苍天有眼。

闲话就不扯了,早晨大家一起来,才发现,老杜书记家所在的杜家大院,与世隔绝了!

杜家大院占地差不多四百多平米,里面有一栋三层小楼,还有些花花草草的,现在紧靠着院墙,出现了一条深达五六米、宽约米许的裂缝,除了浅浅的土层,下面的山石都裂开了。

杜家人想出来的话,那得搭木板了,或者填平门口的那一部分——跳来跳去地总不是个长久的事儿,家里还有老人呢。

这裂缝出现得煞是蹊跷,别的地方没有,就是绕了杜家大院一周,真正的奇哉怪也,一时间就有人纷纷议论,这种异常现象,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然而,人们马上就发现,出了异象的,并不仅仅是杜家大院。

毙子沟村的村委会主任杜镇宁,同杜云生的关系很好,这人脾气极大,人送外号“小钢炮”,就在老杜书记家的地缝被人发现后不久,大家又惊讶地发现:杜村长家不见了。

杜村长的院子也不小,大概有三百多平米,孤零零地坐落在半山腰,尽显一村之长的豪气,可是,现在大家望过去,发现那里只有石头,别的什么都没有。

等大家凑近一看,才发现杜村长的院子被几块不知道哪里来的大石头堵了一个严严实实的,有好事者扛着梯子往上攀爬,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状况,怎奈梯子太短——每块石头最少都二十米高呢。

终于,有人找到了一条可攀爬的路线,艰苦地爬了上去,才一冒头,就听见杜村长欣喜的叫声,“二娃,让大家把石头给我弄开啊……”

“人没事吧?”叫二娃的那厮站在石头顶上,看到院里面的房屋整整齐齐的,一时就有点纳闷,这石头不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没事没事,就是电话和电都停了,”杜镇宁脸上苦得能拧出水来,“我操他大爷,这些石头从哪儿来的啊?二娃快叫他们弄开。”

你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我怎么知道?二娃挠挠头,咂咂嘴,“村长啊,这石头太大了啊,怎么弄开啊?”

“妈了个逼的,”其实杜村长也知道石头大,不过他实在被弄懵了,睡得好好的,也没听到什么响动,一觉起来,周围就被石头围住了,这怎么回事啊?

“不行拿炸药炸吧,炸松一点,慢慢掏算了,”他也实在没办法了,总不能把家搬出去吧?看这石头应该是硬度不大的铝质岩,“真他妈的倒霉个球的了。”

毙子沟村的管理还是不错的,炸药控制得挺严,除了治保主任和村办铝窑的厂长,别人没什么接触。

问题是,当大家在村里找到铝窑厂长的时候,又吓了一大跳,厂长一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任是怎么叫都叫不醒,若不是有气儿出,真像是死人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怪异,说不出的怪异!

“山神爷……”有人轻声嘀咕一句,没有带任何的语气,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想说的是,山神爷发怒了!

只是,虽然杜云生被抓了,可杜村长余威尚存,大家都不敢说什么,这一刻,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升起了一种猜测:这是神怒。

神为什么发怒?那很简单啊,因为杜云生、杜镇宁加眼前这个厂长,真的都不是什么玩意儿,最要命的是,这三个好得就像穿了同一条裤子一样。

“去李主任那儿看看吧,”有人建议了,治保主任李太平性格彪悍,做事也比较公道,李家又是毙子沟村的第二大姓,所以有时候,他能为村民们争取一点好处,倒是没有完全倒向杜村长。

果然,李太平家什么事儿都没有,大家见到李主任一大早地正在院里打拳呢,心里就有点底了:恶人自有天报。

不过,这话谁也不敢说出来,说不得大家拥了李主任,去取炸药。

可是很遗憾,那石头看着是铝质岩,可炸药响过之后,石头居然纹丝不动,一时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要再多装点药?”

那就只能多装了,可是再炸一次,石头还是不动!

“不能再多装了,”有人出声反对了,“再多装,没准石头就把村长的院儿砸了!”

这时候,石头顶上的二娃放下去一根绳子,把杜镇宁拉了上来,杜村长拿过一把镐头,用力向石头上一砸,火星四溅!

“妈了个逼的,只能搬家了,”他常年在山里,也没见过这么硬的石头,“好像是传说中的铁石……”

“村长,不敢骂人!”有人悄悄凑过来,将几桩异事悄悄地汇报一下,“你这么骂,算是骂谁呢?”

杜镇宁一听就明白了,一时间脸色苍白无比,身子慢慢地委顿到地上,好半天一声不吭。

虽然没人敢当着杜村长说什么山神爷震怒的话,但是这个猜测还是在村子里不胫而走,尤其是有人把厂长一家送到县医院,医院却是死活检查不出原因之后。

再往后,区里和其他村子也传来三桩无法解释的异事,倒霉者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杜云生铁杆朋友。

一天之内,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下马乡和阴平城区,一时间,咒骂者有之,兴奋者也不少,总之,这几起系列的灵异事件,足足在阴平传了好几年。

至于说原因那就是众说纷纭了,有些人说是武警杀戮太多引来的,更多人却是说杜云生挡了大家财路,连山神爷都看不过眼了,似此种种,不一而足,但毫无疑问的是,下马乡的风气,顿时为之一整,对那些非人力可为的神秘现象,大多数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总是敬畏的……

那始作俑者,却是连夜又开车跑回了花都酒店,埋头大睡之后,迎来了家里的电话,“太忠,那个王伟新副市长昨天又给咱家打电话了,说是想问问怎么联系你,你的手机怎么总不开机?”

昨天去阴平了,那个……合适开机吗?陈太忠叹一口气,“手机没电了,没发现,妈,他说找我什么事儿没有?”

“没有,你给他打电话吧,”老妈在那一头,也苦恼地叹一声,“太忠,能不能把咱家的电话号码,从你的通讯录上取了啊?”

敢情,昨天王伟新打电话去陈家的时候,老许和楚主席正在陈家聊天呢,最近他们总来陈家聊天,至于说目的嘛,或许有或许没有,谁说得清楚呢?

听到陈母喊一声“王市长”,这二位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等放了电话之后,又絮絮叨叨地问了半天。

再然后,嗜赌如命的二子也跑了过来,不住地说好话,根本不提自家门被砸的事儿,一个劲儿地感谢陈父打了招呼——有了这个招呼,最起码元宵节他是在家过的……

总之,似此种种,陈母觉得很闹心,才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那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啊?陈太忠苦笑一声压了电话,抬手看看表,已经七点半了,正说要洗漱一番,有人敲门,小吉来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