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火光四射,“砰砰砰”的密集枪声在山谷内盘旋不止。
在看见裴嵩跳进乌江的那一刻,何辉心中再无所顾忌,指挥行云流水。
黑暗中,特勤队和边检战士一起协作,敞开手地对着目标扫射。
桥上除了车辆没有其他东西遮挡。
简睿宗背部中弹,已经躺在血泊里半天没有爬起来。
几个胆小的甚至想要学裴嵩想要跳江,可是看到脚下湍急如深渊般的江水又不敢往下跳,很快被子弹射中腿部,倒在地上抱着腿哇哇大叫起来。
何辉的扩音器内再次响起劝降警告。
简睿宗清醒过来,撑着双肘,慢慢往前爬行,最后到达桥边,借力站起了身,他企图想要翻越桥栏。
砰的一声,他的腿部再次中了一弹。
其余的马仔见到几个老大们伤的伤,跑的跑,已然不成气候,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枪,举起双手投降。
而与此同时,跟简睿宗一起合作的陈十三、马伟明、刀疤也因为涉嫌非法利用工厂制造非法物资,买凶杀人,绑架等等罪名被抓捕。
约莫过了几周,时间来到四月中下旬。
一天傍晚,孟今安从云心塘骑电动车回家途中接到了一个电话。
陌生电话她都不会接听,可是这个号码看起来不一般,她有种不好的直觉,没有丝毫犹豫就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你好,请问是孟潇潇女士吗?”男人的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孟今安听到这个名字一愣,知道她这个名字的人不多,这人会是谁呢?
“您好,我是孟潇潇,请问您哪里?”孟今安继续问。
“孟小姐,你好,我是边城****分支队队长何辉,也是裴嵩的直接上司。”
何辉的自报家门令孟今安心头一颤,她双手攥紧成拳,努力咽了咽口水,“是不是裴嵩出了什么事?”
“孟小姐,裴嵩目前还是失踪状态,因为他出发前留下了一些东西,我想找个时间交给你吗,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电话那端何辉还在继续,可是孟今安已然听不进去半个字。
难过、焦急、悲伤、不知所措,各种情绪接踵而至,令她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何辉连续喂了几声,孟今安才反应过来,她抹了抹眼泪,尽量控制情绪:“何队长,您说个时间吧。”
何辉报了个时间和地址,孟今安点点头,挂断电话后她呆呆地待在原地许久,看着前方的红绿灯闪烁了几次都没有往前走。
这一晚,孟今安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她便跟俞正请了假,打车去了何辉发给她的地址。
孟今安在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虽没有穿制服,但从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她一眼便认出是何辉。
她仍旧有些懵逼,走到何辉面前。
何辉站起身主动伸手:“孟小姐你好,我是何辉。”
孟今安早上起来时满眼血丝,眼睛是红肿的,所以她特意戴了墨镜出门。
她跟何辉握了握手后坐下,并没有摘下墨镜。
何辉要了一杯咖啡,问孟今安喝什么,孟今安摆摆手,只跟服务员要了杯白开水。
“孟小姐,这次的任务很艰险,我们部署了大半年,裴嵩也花了很多心血,所以才能大获全胜。”
孟今安听着何辉的话,心口的痛感愈发明显,她努力压住心底的难受,“何队长,我就想知道裴嵩是真的出事了吗?”
何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我们在乌江边等了一天一夜,没有见到他的任何踪迹,同时派遣了人员去打捞,你知道的,梅雨季节,水流太急了……”
孟今安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摘下墨镜,捂住双眼,抹掉眼泪后松开手指,“您的意思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何辉看着女人红肿的双眼有些于心不忍,抽出纸巾递过去,继续道:“没有……”
孟今安接过纸巾擦了擦泪,将湿的纸巾紧攥在手心。
她知道裴嵩是会游泳的,可是那种情况下谁能想到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开始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何队长,缅国呢?境外邻国呢?有没有可能他去了那些地方?或者是被人抓走了?求求你们一定要去救救他,那边的治安很乱的,他会不会被人报复?求你们一定要帮帮他,他太可怜了,从小就是孤儿,没有父母,养他的吴奶奶年岁大了都已经不记得他了……”
何辉同样心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她,让她讲完后才艰难地开口:“孟小姐,我们已经派人暗中查过了,周边邻国我们也有人随时关注这件事的动态,目前来说没有发现任何他还活着的迹象,甚至他的物品也没有找到。”
孟今安脸色苍白,往后靠去,整个人瘫在座椅里,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是啊,她都能想到的,肯定早就有人去做了啊。
现在还能做什么呢?除了告诉自已这是事实,要接受这一切还能怎么办?
可是裴嵩说过他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找自已的,还说要带自已去做想做的事情。
孟今安如坠冰窖一般挣扎了半天,终于抬起眼睛看向何辉,眼泪像决堤一般往下淌,干裂的唇张张合合半天,才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不,不可能的,他不会死的,他走之前跟我说好了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你们一定搞错了,是你们搞错了,一定是你们……”
这些话像是说给自已听的,说完她又开始掩面哭泣,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般,这一定只是噩梦,等梦醒来就好了。
何辉侧身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放在桌面推到她面前,“孟小姐,这里是裴嵩出发前写下的东西,是给你的……”
接着又说了一句:“孟小姐,请节哀,吴奶奶那边我们会派人去探望她老人家,她的医疗费用我们定期帮她缴。”
孟今安没有伸手去接,她不想去接,更不想承认这是事实。
她只觉太阳穴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眼睛又酸又涩,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东西,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弱,消弭殆尽后的静寂,像是跌进了深渊。
她木木地支起身子,想要逃离这里,想要摆脱这种困顿。
才一抬脚,她便没有意识地往前,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