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满江非常意外,他再次看向戏台上,林烟清既然在这里,那戏台上发出刚才那唱戏声,导致天地变色,大家和纸人一起被转移到这里来的那女人是谁?
等等梅思君虽然说话的语气是他,但现在的相貌,还是林烟清!
果然,陈致远立刻问道:“你是谁?”
梅思君脚步不停,来到这圆木桌旁的最后一个位置上坐下,说:“梅思君。如果你是问这副身体的话,她叫林烟清。”
“不用猜了,”沉骸咳嗽了一声,脸色白得难看,“的确是找到了全部五枚玉蝉,才会导致现在的状况。”
大家看向沉骸,这才发现他整个额头都是冷汗,脸和嘴唇都很白。
“你受伤了?”
陈致远问道。
“被蚂蚁绊了一下腿。”沉骸流着汗说道。
严潇看了他一眼:“别说话了。”
而后他看向大家,说:“井下是古墓,连通到外面的河,墓里是一只来历不明的鬼物,五颗脑袋,被一个道人用五枚玉蝉镇压。”
“所以他才说,找到五枚玉蝉是导致变故出现的原因,它出来了。”
严潇话刚说完,许一忽然说道:“咦?我站不起来?”
他一说后,大家才发现这戏台之下,桌椅旁边,只要坐下就没办法站起来了。
虽然能转身,能说话,但就是不能起身,不能离席!
“梅先生,为什么我们是被瞬移过来的,而你是走过来的?”秦满江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也确实站不起来后,忽然问道。
梅思君微微摇头,他看着大家,说:“因为我目前依附的这具身体,是戏中鬼,而你们,是戏中人。”
他看向戏台,低声说道:“四角挂红灯笼,点了灯,说明要开戏了。这在戏剧行业里叫邀灯,和杂耍卖艺前敲锣打鼓的意思差不多,只要看着这四个灯笼一点,一挂,就是好戏快开场的意思。”
大家顺着梅思君的目光朝戏台上看去。
“看到左右两侧的小房间了吗,那是给伴奏乐师坐的。”
梅思君话音刚落,一盏一盏红灯,在戏楼的各个檐角亮了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只见黑沉沉的天幕上,一轮毛乎乎的黄月亮钻了起来,正好落在戏楼的正后方,月华照在伫立戏台的“人”身上,投射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接着,便听那左右两侧的小房间内,出现了两个僵硬的人影,看上去也是纸人。
它们一个提着锣,一个按着鼓。
冬
锵
冬锵冬冬锵冬锵
“这是邀人看戏的锣鼓,观众将目光都集中在戏台上后,戏班才肯开戏。”
梅思君说着这里面的门道。
很快,一个个人影在戏台旁边的厢房内出现,打鼓的,吹笛的,大锣,小锣,二胡挡在戏台与后台出入口的两块帘子后面,也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了每个人的心脏上,令心底冬冬作响。
“各位我们不是在看戏,我们是在演看戏的人,戏肉要来了,戏中人已死,我们却要求生,黄泉戏开场后诸位自求多福吧。”
梅思君说完,大家便听到冬锵、冬锵的锣鼓声里,有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开场咯!”
后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陡然一停,戏楼寂静得宛如坟场。
秦满江忽然听到了哗哗的水声,他扭头朝着身后看去
那本该是碎石路的地方,此刻竟然已经变成了一汪黑沉沉的河水!
河面又宽又平,已经将戏楼完全包围,没了船,没了芦苇,只有黑沉沉的水和夜色连成一片,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岸。
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水声,这南枝坊,眨眼之间已经被水淹没得只剩下这戏台了。
“呼”
钟雪燃缓缓吐出一口气,她从未经历过终极游戏,眼下终于给了她一些压迫感。
似乎无处可逃?
被黑色河水包围的戏楼,听戏的纸人,唱戏的鬼。
到底怎样,才能逃出这个地方?
钟雪燃看了一眼阳,阳仍看着宽阔无边的河面,似乎在想些什么。
真的能逃离这里吗?
钟雪燃心底毫无底气,一般情况下,光是找齐五枚玉蝉就足以让绝大多数玩家死亡了。
他们是资深玩家,是十席,是这个死亡游戏中最聪明的一批人,可即便他们找齐了玉蝉,也并没有打开生路。
反而开启了最终的死亡戏台。
昏黄的月光照在河面上,河水不仅没亮些,反而更黑得深沉。
戏楼宛如一个巨人,倒映在河水里,河水哗啦啦地响,锣鼓声也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就在这个时候,锣鼓声骤然一停!
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河水没了动静,夜风也没了踪影。
秦满江等人也屏住了呼吸,只听一阵音哑又低沉的丝弦声从戏台上传开。
那声音钻进大家朵里,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抬头看向戏台中央的戏子,她完全没动,却是一个个姿态诡异的纸人翻着跟头,从出入口上来了!
锣鼓也在这个瞬间再次响了起来!
冬锵,冬锵,冬锵冬锵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一个纸人翻着跟头,又是腾空,又是钻地,甚至一个踩着一个的肩膀,往上叠罗汉,跌出好几米高后又往前砸下来,往戏台上一滚,消了力,却滚着滚着就没了身影,不知道何时下了台,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时只听冬的一声响,鼓师用力一擂鼓,黄色的月亮似乎将所有华彩都集到了一起,照在了戏台中央那人身上。
她足下一动,一双登云靴便露了出来,接着漫天水袖便开始舞动。
秦满江等人瞬间便失了神,直勾勾地盯着台上。
那台上戏子已经开始唱了。
她一开腔,梅思君和与玉成林便一怔。
这是什么唱词?为什么完全听不懂?
不仅是唱词,唱法也很奇怪,不是之前的探阴山,也不是锁麟囊,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又是哪一折戏?
唱腔语调诡异莫名,却又格外抓耳,听着听着所有人的身子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摇头晃脑起来。
在那婉转哀怨,又诡异离奇的唱腔曲调下,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出现了各自的记忆。
就像唱出了他们至此为止的人生里,最深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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