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只喜欢她

“莫非是阴司的人?”

话音刚落,就觉一道锐利的目光射过来,孟谨川反应迅速,拉着叶凌闪到一边,等了一会,再去看时,那些白衣‘人’已经不见踪影。

隔得这样远,天色又沉,那些‘人’却还能发现两人的目光,可见修为不俗,兼之身形诡异,若是孟谨川这样的高手在屋顶上跳跃,手臂腿肯定都要弯曲使力,那些‘人’的腿从未弯过,手也像钉在轿杆上,动也不动。

如此邪魅诡异之物,怎可能是有神职的人,孟谨川摇头道:“不可能,定是邪魅。”

叶凌伸手将窗户关了,道:“小孟公子,这下我们能捉妖了。”

孟谨川这才看她,叶凌穿着一件绯红衣裙,不算暴露,但也露出莹莹锁骨,因叶凌长得好看,画着淡妆,自有一种别样的风致。

两人都决心不再提先前分路的事,孟谨川坐在桌边,道:“你可知是什么妖物?”

叶凌也坐下,随手倒了一杯茶,喝一口,只觉甜腻异常,便不再喝:“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那只妖物应该就在含春楼中,含春院内有几个被妖邪加害的人,现在人多言杂,等夜深一些,就带你去看。”

两人便在房间里等,叶凌几次想质问孟谨川这几天去哪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门外喧闹异常,屋内却格外安静,一扇门之隔,完全是两个世界。

待到外面喧哗褪去,逐渐的,只听见一两声辱骂,又听见几声零碎的脚步声,又过一会儿,外面完全安静。

两人这才慢慢出门,孟谨川跟着叶凌,两人具是修行之人,身形迅速,几个闪身,便到老鸨门前,轻扣几声,卸了脂粉的老鸨开门,卸妆之后的老鸨到还清丽些,能看出几分当年的风韵。

那老鸨对叶凌极其恭敬,见孟谨川跟来,对着两人一拜:“多谢两位少侠的救命之恩。”动作端庄,全无方才的故作媚态。

叶凌伸手将她扶起,道:“时间不多,快带我们去看。”

老鸨应一声,便带两人出门下楼,进了一座隐蔽的院子,院中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见几人走来,深深一拜,退入黑暗中,这老鸨看似庸俗媚态,实则行事稳重,考虑周全。

三人走进一间房中,赫然见到几个白发鹤皮的老者,睡在床上,奄奄一息,房中有浓重的药味,仔细一闻,竟都是些名贵药材,人参鹿茸大补之类。

这老鸨倒是舍得。

几个老者见有人进来,不免情绪激动,想要说话,可实在年纪太大,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急促咳嗽。

老鸨急忙上前,关切道:“如烟,绿萍,檀儿,你们别怕,我请来了很厉害的少侠,他们会救你们的。”

闻言,三个老者情绪逐渐平稳,咳嗽声逐渐止了,还有一个老者躺在一边,眼睛半睁半合,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老鸨轻柔的理了理那老者的白发,泪光盈盈:“红袖——”

这些老者都是花甲之年,名字却取得像是含春院里的姑娘。

老鸨用衣角揩干眼角的泪水,道:“她们都是我含春楼里的姑娘。”说完,老鸨忽然一跪,那些姑娘见老鸨下跪,情绪又激动起来,呜呜咽咽的乱叫。

“我含春楼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命运疾苦,没有出路,才来做娼,等赚足了钱买几间房,买二两薄田,安度晚年,却不想遭此横祸,二位少侠,一定要救我们性命。”老鸨换了一件素净衣衫,模样慈祥清丽,眼泪纵横,只是一个受尽折磨的普通妇人。

叶凌急忙将她扶起,道:“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相救。”

稳定老鸨情绪,听她细陈经过后,孟谨川上前查看,是被妖邪吸去精气,才会有一夜老去的现象,只要抓住妖邪,逼他还回精气,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孟谨川当即说了,老鸨感激涕零,正谈话间,忽闻门外有人喝道:“谁?”

孟谨川和叶凌急忙出去查看,只见一道身影,速度奇快,消失在墙宇间,孟谨川立即追去,叶凌折返回来让老鸨回屋,便跟上孟谨川。

那道身影仿佛对此处十分熟悉,或左或右,叶凌眼尖,看清那道身影穿着一件鹅黄薄衫,定是含春楼里的姑娘。

又追片刻,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孟谨川和叶凌立即止住,叶凌醒悟过来,拉着孟谨川就往回跑。

孟谨川立时明白叶凌所想,那妖邪肯定知道含春楼中来了能人修士,只是不确定是谁,所以出来试探,那人不敢被他们俩瞧见,所以隔得远,这样,那妖邪定然也瞧不见叶凌两人,现在她不见了,肯定是回去清点人数,看谁不在,一点便知。

两人只盼那妖邪只身一人,并无帮手,就算是先回去了,也还没看到叶凌的房间来。

两人回到含春楼,情况紧急,不用商量,便知对方心中所料,当即除去外衫,随意扔在地上,然后一左一右,往床上躺去,孟谨川单手一挥,房中的灯便灭了,陷入一团黑暗。

刚才跑得急了,躺在床上,叶凌的心砰砰直跳,快速放缓呼吸,作熟睡态。

叶凌眼睛闭了一会儿,屋子很静,能听到孟谨川沉稳的呼吸声,叶凌睁眼侧头看他,黑暗中,只能依稀瞧见他高低有至的侧脸轮廓,以及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双眸。

叶凌轻声道:“小孟公子,你要把眼睛闭上,这样才像。”

半响,孟谨川答道:“你知道什么?”

叶凌未通情/事,自然不懂,不过睡觉,自然是要把眼睛闭上,想了一会儿,叶凌又看向孟谨川,还是想让他把眼睛闭上保险些,谁知看去时,已经看不见他闪闪发光的眸子,取而代之的是阖上的眼帘,以及一片浓密的睫毛。

叶凌心中一喜,不由得轻笑出声。

孟谨川听她笑得突然,扭头看她,叶凌已经又闭上双眼假睡,孟谨川回头,阖上双眼,轻声道:“你笑什么?”

听他发问,叶凌嘴角勾起,无声的笑了一下:“没什么。”

半响,孟谨川道:“叶凌?”

“嗯?”

“睡觉。”

孟谨川对叶凌说话向来简短有力,不是说她胡说八道,就是说她不务正业,现在这句睡觉却说不出的慵懒,声音微微沙哑,低沉好听,听得叶凌心中一顿,睫毛细不可闻的颤了一下。

平时这个时间,叶凌是万万睡不着的,今日却不知怎的,倦意袭来,竟然沉沉睡去。

孟谨川听到叶凌沉稳绵长的呼吸声,知她已经睡去,他虽双目微阖,却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不多时,窗外划过一道黑影,停顿片刻,立时闪过,恐怕是走下一个地方了,那妖邪虽来过一次,孟谨川怕她去而复返,所以一直没睡,留意着外面。

一夜无话。

天色渐明,昨晚的黑影果然去而复返,来回看了几次,直到外面响起窸窣脚步声,孟谨川才小眠了一会儿。

昨晚睡得好,叶凌醒来时只觉浑身舒畅,不似平时,刚醒便脚软乏力,精神倦怠,叶凌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身边已经空空如也,抬眼望去,孟谨川已经穿戴整齐,端坐在桌前。

叶凌起身,捡起地上衣裳,不多时,便有一个小厮送来饭菜,两人吃过,便打算出去打探情况。

推开门,只见满目琳琅,红绿一片,失了昨晚的热闹喧哗,丝竹笑语,到自别有一般风情,朱红的围栏上绑着用彩绸挽出的花,两人扶栏而看,女子红衣胜雪,男子白衣如霜,赏心悦目。

“妹妹,你醒得这样早?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多睡一会儿吗?”

只闻一阵银铃儿般的笑声,两人看去,走廊一头走来一位曼妙女子,身着鹅黄衣裙,眉目精致艳丽,眼中水波婉转,话是对叶凌说,一双含水剪眸却盯着孟谨川。

想必是这花楼中罕见这般有气度的俊俏公子,那姑娘心生欢喜,特来搭讪。

眼看黄衫姑娘就要扑在孟谨川身上,她穿得单薄,春光将露不露,这一撞肯定要占尽他便宜,孟谨川双眉紧皱,拉过叶凌,挡在身前。

叶凌还想着看孟谨川笑话,没得自己被拉过来当挡箭牌,旋即嘿嘿一笑,退开一步:“你若喜欢,让孟公子也陪陪你。”

见叶凌大方相让,黄衫姑娘登时大喜,扭着细腰,又朝孟谨川走去,眼看就要扑在孟谨川身上,他往侧边一闪,让黄衫姑娘扑了空,撞在裹完绫罗绸布的花柱上。

她自视美貌,从未有过男子这样嫌弃自己,如今这白衣公子却一避再避,面露不悦,她转过身,将哭不哭道:“公子这是何意,难得是我不够漂亮吗?”

青楼女子最擅装乞求怜,黄衫姑娘更甚,眸中含水,秀眉微皱,鼻尖微红,这般楚楚可怜模样,连叶凌都想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孟谨川却面若冰霜,长臂一揽,将叶凌拥在怀中,声音沉沉:“我只喜欢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