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幽幽脆耳,夜里的燥热扰得人心绪不宁,细汗浸湿了赵可安的月白寝衣。
左右难眠,赵可安干脆起身,未曾惊扰任何人,无声走到窗棂前,推开沉重的木窗,一股清凉的夏风忽然涌了进来,顷刻间带走了她身上的燥意。
银白的月色悄然披在赵可安的身上,被香汗浸湿的薄衫被月色一笼,纤细妙曼的身姿一览无余。
转眼,离赐婚之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婚期就在后日了。
一直想忽略自己婚事的赵可安居然还是慌了。
夏夜浮热,一想到自己两个日要入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赵可安就忍不住心慌。
那日蹴鞠以后,二人就未曾再见过,可说来也怪,有关沈含止的趣事倒是从未间断过。
听闻国公爷自塞外归来,就等着参加孙子与公主的婚宴,按理说应该是阖家欢乐的场面,可是韩国公回来当天沈世子又挨揍了。
据说第二日与好友约聚时是鼻青脸肿,被人问起,他还龇牙咧嘴地解释,说是起晚了被揍的,这话自然是无人相信,但是当事人不说,谁又能知道其中缘由呢。
前几日,赵可安曾被皇帝召去勤政殿,见过那位威名在外的韩国公,怒目圆睁,不苟言笑,看着确实急具威严,看得人不不由得屏息凝神,不敢逾矩。
可沈含止性情似乎与韩国公大相径庭,他总是眉眼带笑,哪怕面无表情,他人也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清浅的笑意,生的那副模样,不说人畜无害,却也谈得上平易近人。
也不知道,宫外的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因为婚事烦心,还是和宫人传的那样,依旧谈笑风生吃喝玩乐,哪怕被韩国公罚,也能毫不在意。
夜里风吹得人愈发清醒了,赵可安站了一会,然后才吩咐守夜的宫女备水。
身上多少有些黏腻,还是清洗一下为妙。
进来伺候的是秋叶,带温水灌满整个池子之后,其他人等一一退去,浴池边就只有秋叶与赵可安两人了。
秋叶知道赵可安因为婚事在即,这几日都未曾睡好,夜里起来是常有的事,虽说做丫鬟的不能多嘴,但秋叶还是忍不住劝慰。
“殿下,有些事固然烦心,也切莫伤了心神啊,休息好,方能有精力应付白天的管事嬷嬷。”
宫里给即将出嫁的公主都安排了专门的嬷嬷传授夫妻之事,余嬷嬷便是皇后特意寻来,教赵可安男女之事的老嬷嬷,这管事嬷嬷严厉谈不上,倒喜欢背后告状,赵可安一不认真,不久便会传到皇后耳朵里,面对皇后的说教赵可安不胜其烦,所以对这个余嬷嬷自然是喜欢不起来。
赵可安也极为不明白,明明一本图册就能学明白的事,为何还要专门派一个嬷嬷来教她,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些门道,母后是怕她不通情爱被夫家嫌弃吗?
“天气闷热,许是冰少,热得睡不着罢了。”
赵可安这番话也是随口搪塞,她的烦心事秋叶她们不懂,她亦不想倾诉。
赵可安的衣裳已经褪下。
白玉无瑕的肌肤配上婀娜起伏的弧度,每一处都是极致的诱.惑,细腰妙曼,峰峦如雪,如瀑墨发散下贴着纤白挺薄的直背,美得让人晃眼。
饶是看多千万次,秋叶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就她家主子这般身姿,还需学那些迎媚之术?怕是一个眼神,男人都得心乱如麻,只是主子不屑那般做罢了,能娶到主子,是那沈世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干嘛还得学那些有的没的讨好那个沈世子呢,应是那沈世子学这些讨好她主子才对。
水波涟漪之声泠泠传来,在秋叶发愣之际,赵可安已经躺入水中,氤氲雾气萦绕在她娇艳粉面之上,将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衬得愈发朦胧勾人,宛如坠着雨珠的娇花,惹人垂涎。
赵可安哪知,京城之外,韩国公府,沈含止也因为二人婚事彻夜难眠,此刻某人正披着外衣,带着一壶清酒,坐在屋檐上静静赏月。
夜色无边,心事无从寄托,唯有邀月共饮,期盼醉意朦胧,入眠好梦。
赵可安与赵嫆的婚事订在同一日,司天监测出了个好天气,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大清早,房皇后与太子就来了赵可安的寝殿。
一早宫女就已经给赵可安梳妆完毕,满头翠华,耀眼夺目,还差几只簪子没能戴上,房皇后抬手屏退满屋子的宫女,给赵可安将珠钗戴上。
赵可安视线落在房皇后指尖殷红的口脂上,不用想也大致猜到,许是先去了赵嫆那边,然后才转头来的她这里。
方才心里涌现的一丝欣喜此刻突然化作烟雾,赵可安眼睫落下,盖住了眼底的失落。
房皇后却似乎未觉,依旧仔细地给赵可安梳妆,一边道:“我们软软长大了,今日之后就再也不是小姑娘了,虽说出嫁从夫,但是我们软软是大乾至高无上的公主,旁人若是敢欺你,母后叫他好看。”
一旁的赵广颂也急忙附和:“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赵可安眉眼微弯,眼底的笑意清浅,美丽的脸上似乎被了一缕阳光扫过一般,短暂地生动了一下。
赵可安淡淡开口:“母后莫要担心,软软会照顾好自己的。”
赵可安的话虽说答得人心温软,但房皇后脸上却不见笑意。
自那次赐婚以后,她的女儿便不似之前那般与自己亲近了,她知道她心里有气,可是她们终究是母女啊,身为公主,她皇后的身份是她唯一的靠山,沈家不会欢迎一个公主入府的,依照这几日韩国公府传出来的那些传闻便可知晓。
天下做长辈的,哪个会在孩子将要成婚的时候对孩子苛责以待,传出去不是闹笑话嘛,韩国公此举分明就是对这桩婚事不满,不过不敢明说罢了。
她盼着赵可安能明白,若是不向母族低头,寻求庇护,往后的日子将过得极为坎坷,可是她的女儿似乎还固执地和她叫板,也罢,往后就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了。
说来也是真快啊,以前那个萝卜丁一样的小丫头,一瞬间就长这么大了,赵可安刚出生时,她盼着能有一个男孩,可此刻自己的女儿将要出嫁了,她依旧不舍。
房皇后抚着赵可安的发髻,望着铜镜里面的娇颜,忽然就红了眼。
她的孩子长大了,她也老了。
“母后。”赵可安轻轻抚上房皇后的手背,以示安慰。
赵广颂道:“母后莫要难过,若是想皇姐了,传皇姐进宫陪你便是,住上个十天半个月,谁敢置喙半字。”
房皇后抹去眼泪,道:“时辰已到,莫误了吉时。”
公主出嫁,满京城大街小巷人满为患,拥挤得比上元节还要热闹几分,二位驸马仪表堂堂,高坐马背之上,并驾齐驱,威风凌凌。
沈含止昨日一夜未睡,可依旧没有丝毫睡意,不仅如此,他还手心冒汗,马都感觉到他的激动与不安了,时不时的比文辰夜的马快上几步,若非人牵着,此刻沈含止□□的马可能已经到宫门口了。
迎亲的队伍从街头走到街尾,浩浩荡荡,如此盛况,举世无双。
今日二位公主的花轿乃是四面垂着纱帘的,稍有一丝微风,便能吹起帘子,被外头的人瞧见二位公主的尊容,所以二人自入轿开始,便体态端庄地坐在那,不敢有丝毫不雅之举。
好在送亲的队伍极为稳妥,赵可安坐在里面也不见丝毫晃动,就这样,僵直着过了一个时辰,二队送亲的人马才分道扬镳,道路的人也才慢慢稀疏起来。
轿子落地的那一瞬,赵可安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高举的蚕丝金玉凤凰于飞扇面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一只宽大修长的手缓缓伸到了赵可安的面前。
赵可安稍作犹豫,这双手她熟悉得紧,贤王府云承殿内,沈含止也是这有朝她伸出掌心,向她要簪子的。
赵可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记不住人脸却对人的手记得如此清楚,许是勾起了她的回忆吧。
随后,赵可安玉手微抬,缓缓递了上去。
帘子外,沈含止在握住玉手的那一瞬,露出了笑意,清俊的脸上犹如春风拂面,笑意难遏,随后紧紧握住了赵可安的手,又是小心翼翼又是霸道裹挟。
过马鞍,跨火盆,拜天地,一套俗礼下来,竟让赵可安比端坐在马车内还有累,僵直的身子终于在一句“送入洞房”后松懈了下来。
沈含止牵着她的手,一步步朝着他们的新房走去,此刻周围就只有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沈含止嫌红绸麻烦,便一下子拿掉了红绸,执着赵可安的手给她引路,可是赵可安因为团扇遮面,行走依旧不便,沈含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手,一举将人横抱而起,便朝着新房走去。
红色的锻面宛如红浪,在沈含止突如其来的举动下,致使二人的衣摆肆意地碰撞。
赵可安一慌,险些将扇子给扔掉了,随后不得不环住沈含止的脖子,粉面含羞:“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哎~
这两天感觉不对,烦心事多,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感谢在2023-01-29 22:35:54~2023-01-31 00:3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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