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赵可安欲要离开之际,假山之后忽然传来一道男音。
那男音气息微喘,说着柔蜜情话:“殿下喜欢吗?”
赵可安即将离去的脚步一顿,紧接着,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
那女子先是妩媚娇笑了一声,随后婉转勾人的声音传来:“你从哪学的这些招式,讨厌死了。”
“只要殿下喜欢,你让晨宇做什么晨宇都愿意。”
赵可安身子忍不住一颤,赵嫆居然在贤王府与男子偷.情!
赵可安仔细回想方才男子的自称,“晨宇”,若她没有记错,京城官宦之家之中,只有吏部尚书的嫡子名为万晨宇,可是那万晨宇年过二十,去年与御史大夫的千金定亲,原本年底就要成婚,可坊间传出万晨宇私养外室,而且那外室还怀孕了,虽说不知真假,但是吏部尚书嫡子与御史千金的婚事算是告吹了。
赵可安曾在春日宴上见过万晨宇一面,面容俊逸,身姿风流倜傥,确实有哄骗女子的资本,可赵嫆居然与这样的男子搅和在一起,实属不该。
而且未婚就与人颠倒凤鸾,赵可安一时不知该可怜谁,又该唾弃谁。
前朝也有公主养门首的事情,甚至大公主就是如此。
所以赵可安猜,赵嫆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以父皇对她的宠爱,怕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一可怜的,不过是赵嫆的未来驸马罢了。
赵嫆娇嗔:“哼,花言巧语。”
“殿下不就喜欢晨宇这样么,喜不喜欢?喜不喜欢?”说着,似乎做了什么动作,惹得赵嫆娇.喘连连。
赵可安眉头一皱,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赵可安转过身,示意春柳离开,可是假山后传来的一句话让她刹住脚步。
“喜欢我,还是喜欢沈含止?”
听到这个名字,赵可安眉头紧锁。
“他?”赵嫆的语气里尽是不屑,“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父皇当初非得撮合他和我,如今我看见他就烦,不过呢,既然父皇非得认他做女婿,也不是不可以。”
赵可安只觉得赵嫆的话不堪入耳,当初痴缠韩国公世子沈含止的是她,对所有靠近沈含止的女子有敌意的也是她,如今却又这般贬低他人,虽说,沈含止在外也是名声狼藉,可赵嫆此举,和背信弃义的女人有何区别。
赵可安前几日从皇后那里得知,待云阳生辰一过,圣上就要给沈含止和赵嫆赐婚了。
话说,两年前她因为丢失的帕子被沈含止捡到,与他道谢之时被赵嫆看到,之后就被赵嫆妒恨,推入湖里,真想不到,当初那样喜欢人家,转眼就会和其他人苟合,“情”之一字,何其轻浅。
赵可安讪笑着摇摇头,然后领着春柳离开。
只可惜,她走早了,否则可以听到赵嫆更肮脏的诡计。
赵嫆轻笑:“我那个妹妹不是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么,那沈含止,就让给她好了,而且,我已经想好如何‘撮合’他们二人了。”
赵嫆“撮合”二字咬得极重,万晨宇大概也猜到是何种的撮合之法了,此时,他心里隐隐透着可惜。
安宁公主气质娴雅,身段婀娜,肌肤欺霜赛雪,楚目莹莹勾人摄魂,可比身下这位诱人多了,京城恐怕也再难找出一个能与之媲美的女子了,他倒是特别愿意顶替沈含止,但是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一想到赵可安,万晨宇身子难以遏制地涌现一股燥热,不得法,自能将一股燥热发泄在赵嫆身上了。
前厅,贤王府男宾女宾分隔而席,贤王与世子热络的招呼那些达官显贵。
宾客之中,有一个显得孤僻清冷的身影。
一袭玄色窄袖圆领长袍的,朗目疏眉的清隽少年以慵懒的坐姿依在那,一手指尖摩挲着青瓷杯壁,一手撑着自己弧线分明的下颚,望着门外朗日碧空下的翠树,静静地发着呆。
“你呆坐大半天了,发什么呆呢?”
靖安侯世子步云青见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含止,遂上前问候。步云青的母亲是沈含止的姑母,二人是表亲,故而他才如此熟络地和沈含止攀谈。
步云青的打扰,让沈含止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他深邃的眼眸淡然地扫了步云青一眼,黝黑的瞳孔里一闪而过被打搅的不悦,好看的薄唇微抿,随后开口:“在想你胃口可真好,怎么,自己桌上的不够吃,跑我这来添餐啊。”
少年的声音清冽低磁,带着一贯的桀骜,又透着一丝不耐烦。
被说的步云青手里正弄着一块芙蓉糕,对沈含止的调侃并不当回事,两颊吃得鼓囊囊,随着沈含止的视线看了一眼屋外,然后轻笑:“我猜猜啊,是不是因为一个时辰前门口路过的那位贵人,将我们的沈世子的魂给勾走了?”
沈含止与步云青的身份都算得上是京城的显赫贵人了,所以,步云青口中的贵人自然是比他们更尊贵,放眼整个贤王府,也只有宫里来的那二位配得上云青手口中“贵人”二字了。
步云青知道沈含止早晚是要尚公主的,以之前荣宁公主赵嫆对他的示好,是个男人也该沦陷了,虽说他的这位表兄装得心如止水,可步青云觉得,沈含止定早就动心了,刚才一直一个人独自发呆,就是在等荣宁公主出现。
沈含止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唇角一勾,冷笑了一下。
步云青光顾着吃,没有留意沈含止的神情,而是又道:“都劝你平时克制一点,你整日不是游手好闲,就是拈花惹茶,是个女人都被你吓跑了,近段时间,荣宁公主不找你,后悔了吧。”
沈含止长睫一翻,不耐烦地看了步云青一眼,然后随后拿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利索地塞进了步云青的嘴里,然后拍拍手,起身:“慢慢吃,都给你。”
步云青被糕点堵得一时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含止离开。
韩国公世子沈含止风流的名号在京城确实是响当当的,两年前沈含止第一次进花楼喝酒,被韩国公提回去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的事迹,如今京城还有人提及,毕竟是当时满街百姓亲眼目睹的闹剧,自那以后花楼是没有沈含止的身影了,可是京城有关韩国公世子的风流事迹依旧不减。
什么徒手爬树为某某某千金拾纸鸢。
跳水为某某某千金拾帕。
上元节把自己的马车让给车子坏了的某某某千金,自己徒步回府。
半路遇色匪救了京城哪户人家的良家子,自己受伤……等等“君子”事迹传出。
背地里爱慕他的女子不知几何,可是都不敢明面示好,毕竟他是嫡公主认准的男人,可是知道他男女界线不明,上赶着招惹他的人也有,所以坊间就传出沈含止与有些女子有染的谣言。
无证据,只能定为谣言,可是见过这位世子的人都说,那些事情必定是真的,就连赵嫆也深信不疑。
说来也是怪,沈含止对其他女子都算得上温和有礼,有求必应,可是对上荣宁公主赵嫆的时候,他就是另一幅面孔了。
态度冷漠、言语粗俗、举止不雅、胸无点墨,这些都是赵嫆最近给出的评价,甚至赵嫆还觉得,京城的贵女都瞎了眼,才对沈含止那样的男人无法自拔。
别有目的的赵嫆在沈含止这边处处碰壁以后,便也没了那份热心,甚至现在看沈含止还不耐烦了,遇见他就好比见着了赵可安,令她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赵嫆也就渐渐地不再痴缠着沈含止了。